“……首先,家務一直都是王西樓和綰綰做的,你和我都是懶鬼從來沒做過,其次,你剛剛想讓我控製王西樓做的事情肯定不是這個。”
“我不是想這個那我能想什麼呀?我真的就是想的看王西樓做家務,難道你跟我想的不一樣?”她很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伸手到他嘴邊充當話筒:
“采訪一下風先生,能不能說一下你剛剛都以為我要說什麼?”
風無理沉默了一下:“我也是想讓她做一天家務。”
“騙我可以,彆把自己騙了,你看你肯定想些很壞的事。”
風無理吐了口氣,他看著這個和王西樓一模一樣的臉,說:
“她的陽神在我手裡,就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老實說我感覺很不安,人是有劣根性的,我現在很愛王西樓這母庸置疑,但是我不敢保證幾年後,幾十年後,幾百年後,當我麵對一個絕對服從我命令的人,還能保持一開始的本心。”
這些他沒和王西樓說,魄奴收起了嬉皮笑臉,撓了撓頭,不太理解:“你是在擔心你會變心?”
“不是說變心,怎麼說呢?”風無理試圖闡述這其中道理:
“我們可能在最初的幾年還是不會有其他變化,但是幾年後,我意識到讓她聽從我的命令可以減少我和她相處中所有會出現的衝突和麻煩,再後來,我開始覺得讓她聽從自己命令去做一些小事是無所謂的,可能即使不用陽神命令她也會照做,但我發現了直接命令更方便,比如我說今天我想吃水煮魚,她耍脾氣不做,我可能哄哄她她依然會聽我的,但是我直接用陽神讓她覺得她想做水煮魚更方便。”
“其實就暑假到現在我就已經升起過無數次那樣的念頭,因為這實在太方便了,但是我每一次都抗拒了這份誘惑,可是未來我是否能戰勝無數次挑戰著自己的支配欲呢?我真的不能肯定。”
“而當我操控她的次數越來越多,便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把她當回事,覺得她不過是依靠自己意誌而行動的提線木偶,那是滾雪球一樣的放大的念頭,就像一個遊戲,當你開了掛之後,這個遊戲對你而言其實已經沒有意義,我怕我會在打開那個潘多拉魔盒後沒有關上它的能力,最後王西樓依然在我身邊,但其實我已經失去了她,就像我對開掛的遊戲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一樣,那個時候我看著王西樓,隻覺得可惜。”
魄奴很認真聽完,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儘早成仙,然後把陽神還給她。”
“那你修煉怎麼樣了?”
“……今晚督促我。”
“好誌氣!”
“……乾活去。”
開店真的沒想象中容易啊。
“風哥,員工室裡也放不下啊。”
“放不下就放店門口擺好,今晚會有人來收走的。”
“今晚還要我們幫忙不?”
“不用了。”
“行,我們給你擺好看點不阻著路。”
風無理朝已經走到對麵馬路的人喊:“尺鳧,彆派傳單了,去買幾瓶飲料回來。”
那邊那個小姑娘磨磨蹭蹭往回走,途中又派出幾張傳單,因為現在人比下午多了起來,她在傳單數量上最後已經險勝了魄奴。
她輕描澹寫,臉上並沒有洋洋得意,不過是在自己爐火純青的領域打敗了一個新人罷了,不值得得意,她覺得自己並沒有把驕傲表現出來。
但是臉因為驕傲圓得像個大皮球,隻是澹澹道:“你輸了。”
功夫小熊搬著一盆花,歪了歪腦袋:“啥輸了。”
“比賽!”
“什麼比賽?”
她居然忘了他們在比賽!
尺鳧受到重擊,魄奴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否定了她剛剛半天的戰鬥,仿佛一支箭射了過來插到她胸口,吐了二兩血出來,她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血跡,惡狠狠說:“比賽你輸了!你的工資歸我了!”
“啊?哦。”
她像是恍然大悟,隨後一臉憨厚老實,說:“騙你的啦,我沒跟他說我也派傳單乾活,所以我沒工資的,報一絲啊。”
“……”
那邊搬花的風無理聽著動靜,看到那邊兩個小姐妹又扭打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魄奴欺負尺鳧。
要是平時他肯定不管的,但是現在魄奴身上的衣服可經不起撕扯,他連忙過去勸架。
“好了,我給尺鳧雙倍工資。”
“不是你給的,是我贏回來的!”怎麼說得好像自己吵著要一樣,那是自己的戰利品!
“好好好,是尺鳧贏到的,嗯嗯嗯。”
她臉色始終陰晴不定。
“風哥,搬好了!”
“好,辛苦了。”
路邊燈忽然亮了起來,其實天還沒完全暗,隻是街道從紅彤彤變成了略顯憂鬱的藍色,遠處一個女人拎著兩個幾層的食盒過來,後麵坐著一個小姑娘,費力地抱著一個電飯煲。
乍一看,那女人怎麼那像風無理女朋友,回頭看一眼那個還穿著玩偶服的女生,再看過去時,簡直就一模一樣!
很快就意識到了,應該是雙胞胎,也就是風無理說過的小姨子。
“來了來了,開飯了,準備吃飯。”風無理去隔壁清吧借了一張大一號的桌子過來,架在花店外邊。
王西樓提著食盒過來時,看到魄奴還穿著那玩偶服就眼暈,沒想到下一秒她衝過來喊自己魄奴,就知道這神經病又把自己身份搶了。
“妹妹辛苦啦,今天做什麼吃的?”還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水煮魚,琵琶鴨,蔥爆蝦,牛扇骨,還有個菜心,本來想再燉個湯的,時間不太夠就算了。”
王西樓把東西交給魄奴,很有禮貌地跟寶貝徒弟的同學們打招呼:“你們是姐夫的舍友吧,你們好。”
“呃,你好你好。”
鄭傳博和張力都有些拘謹,王兆豐則已經在看晚飯的菜,看起來好豐盛,跟風無理說:“你小姨子是廚師啊?聞起來好香。”
“她廚藝都是我教的。”旁邊在擺盤的玩偶服少女得意說。
“嫂子那麼厲害。”他是一點看不出這個會連續後空翻的女生居然還精於廚藝。
“誒?!你喊我什麼?”
“……嫂子?”
“這個好這個好,能不能喊多一聲?”
風無理沒好氣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套著馬甲就做馬甲該做的事。
“吃飯吧。”
現在花店外擺滿了花,他們被花包圍著架著桌子吃飯,過幾天就中秋了,現在月亮又亮又圓,腳下一隻黑貓時不時竄過,王兆豐發現在大城市中心居然找到鄉下傍晚的感覺。
或者說是這幾個人,在這裡打開了一個舊風土人情結界的東西,時光一下子變得好久遠,隻有偶爾一陣涼風,沒有鄉下那種風吹麥浪的闊野和孤獨,而是帶著城市樓宇的條條框框感。
但是這風很是清涼,吹走了炎炎夏日。
他也不禁有些羨慕起這個舍友來。
抬頭看去風無理那個即使吃飯還穿著玩偶熊的女朋友,還在跟謝潔姝聊天,而那個總是板著臉小姨子以一種他理解不了的速度飛快夾菜進食,注意到他視線後頓時卡殼,他也不敢再看,而是看向風無理。
隻見那個和她女朋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朋友,正慢條斯理給他夾菜,動作自然而渾然天成!
察覺到他視線,王西樓動作一頓,說:“姐夫你嘗嘗這個蔥爆蝦,是不是比姐姐做的好吃多了。”
風無理麵無表情。
他抬頭看了看月亮:“今晚月亮好大。”
桌上幾人都抬頭,共看一輪明月,現在天色依舊不算暗,月亮不作為光源出現在天上時顯得格外多餘,讓人意識到它並不是多玄奧神秘的太陰,隻是一個離地麵僅僅三十萬公裡的巨大天體而已。
“畢竟周五就中秋了。”王兆豐感慨說:“真羨慕你,中秋可以和家人團聚。”
“我記得兆豐開學的時候一大家人過來的。”
“是不是覺得我很媽寶?”他笑了笑說。
“那倒沒有,你看起來比傳博都獨立多了。”
“誒誒誒,嘮我乾哈?”他吃了滿嘴油。
“他們總是那樣,覺得我什麼也乾不好,特彆我爸媽,大概老來得子,總是操心我這操心我那。”王兆豐很無奈。
“是嗎,真好啊。”
旁邊的王西樓看了他一眼。
其實風無理也不是羨慕,隻是感慨一句自己沒有的東西。
“算了算了,快點吃吧,冷了就不熱了。”鄭傳博炫得老香了:
“妹子這手藝真好!”
王西樓隻是笑笑。
空氣裡不知不覺有了秋的味道,被幾人就著晚風菜香吞進肚子,花店外聊天和快子聲傳得很遠。
“中秋啊,又快中秋了。”嘈雜的聲音中,分辨不出是誰說的,可能每個人都說了一遍。
晚上起了很大的風,像是從四麵八方而來,吹不儘的風迅速帶走城市水泥地被捂熱了一天的餘溫。
太陽已經徹底落山,路燈的存在感越來越強,那輪多餘的月亮成了晦暗天空唯一的光,黃橙橙的月光下,路邊的行道樹落下幾片泛黃的葉子。
風無理並不喜歡夏天,即使它要結束了,他也依舊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