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年近五十,但保養得當,看起來還真是要比實際年齡小了十來歲。何況女人嘛,哪有不愛美的?林澗這些東西買得頗得她的歡心,她樣樣看了,樣樣都喜歡。
“還有這個,”林澗繼續道,“這個是我啟程後距離金陵不遠時,大舅派人送來給我的。這是他專程買給您和爹的東西。我就都給帶回來了。”
喬氏的大哥如今在金陵做總兵,林澗啟程回都中時他得到消息,喬家大哥正好要給喬氏家信,就派人順路給林澗帶了這些東西,讓他一路帶回都中來。
“這個是我特意從皖南帶回來的,今夏的新茶。娘,您記得給我爹試試,看看味道如何,如果我爹喜歡,您就寫信告訴我,回頭我再捎些回來。”
林鴻近幾年喜歡飲茶了,林澗心裡頭記掛著,時隔一年多回來,特意給林鴻帶了皖南今夏最好的新茶回來。林鴻雖然不理他,但據喬氏所說,他捎回來的東西,林鴻還是會吃會用的。
喬氏看了這些東西,剛說了讓人妥善收起來,她接著準備催林澗去沐浴更衣的,結果一抬眼,倒是望著花廳門口笑了起來。
喬氏朝著林澗身後努了努嘴,笑道:“你爹來了。你這一片孝心也不必我替你轉達了,你自己同你爹說吧。”
林澗應聲回頭,就見坐著輪椅的林鴻自己緩緩撥著輪椅進了花廳。
當林澗看見他爹深褐色的衣袍下本該有腿有腳的地方空蕩蕩一片時,心裡那熟悉的心酸又湧上了心頭。若不是……若不是十年前他爹在戰場上失去了這雙腿,大周堂堂領天下兵馬的大將軍,又何至於甘於平淡到這等地步呢?
林鴻即便沒了雙腿,也從不肯叫人幫忙推他,更不肯給人添麻煩,喬氏特意讓工匠給他特製了輪椅,即便沒有人在身邊,林鴻自己也能輕鬆自如的控製著輪椅在家裡到處走。
因此,喬氏雖見他來立刻迎了上去,但也不去動他,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林鴻身邊,眸光溫柔的拿著帕子給林鴻擦了擦額間的汗珠子。
看見林鴻來了,林澗先是一喜,但隨即反應過來,忙忙的就走到林鴻跟前,姿勢熟練的跪下給林鴻認錯:“爹,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求爹不要生兒子的氣了。”
他回來的次數少,但每次回來都見不著林鴻,隻能在林鴻書房外認錯。這回見著林鴻了,林澗高興極了,隻當他爹是軟化了,所以頭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的認錯,第二件事就是把他帶回來的新茶捧到林鴻跟前獻寶。
一年多前事情剛出的時候林鴻是真生氣,所以他才發狠往死裡打了林澗一頓。可後來一年多見不著兒子,又有喬氏從旁紓解,他自己也知道兒子大了他也管不住兒子那顆想飛的心,慢慢地,林鴻也就看開了一些。
但他心裡還是彆扭,氣生了一年,父子乍然一見麵,他還真給不出笑臉來,隻好沉著臉哼了一聲,又默默看了喬氏一眼,喬氏會意,連忙讓打圓場,讓林澗起來說話。
在喬氏麵前,林澗還有點兒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模樣。可這會兒林鴻來了,林澗規規矩矩的挺直脊背站在那裡的模樣,簡直比他在皖南將軍白毅賬下聽候吩咐時還要嚴肅認真得多。
林鴻問他:“朝廷說是一年一述職,但駐地將官基本上都是三年一述職,你一年多前才回來過,怎麼今年又回來了?白毅是不是叫你回都中有彆的事情?”
林澗一板一眼的說:“兒子這次回來確是述職。是吏部讓兒子回來參加考評的。不是白將軍讓兒子回來的。”
“你拿這話哄彆人可以,哄得了你爹我嗎?”
林鴻瞪著眼睛看向林澗,“你以為我不知道皖南軍中現在是個什麼情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