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忙道:“他就是這個脾氣,寶玉你們彆在意。我去送送他,你們先吃著,我一會兒回來咱們再繼續。”
馮紫英追了出去,在酒樓門前總算是攔住了林澗。
“小澗,寶玉他比你年輕,蜜罐裡長大的公子哥兒,沒經曆過什麼世情,他行/事雖不拘一格但心地不壞,你多包涵。”
林澗似笑非笑的看著馮紫英:“紫英兄,我與他非親非故,又不是什麼至交好友,憑什麼包涵他?”
他這話不客氣的噎到馮紫英都沒話說了。
馮紫英一歎,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乾脆撂下這話不提了,見左右四下沒什麼人,便低聲又道:“小澗,皖南的事我也知道,按規矩我不該多嘴。可看在咱們往日相交的情分上,我多說一句。皖南的事,白毅他辦不成,你就更辦不成了。你彆替他出頭,到時做了替罪羊,他自保尚且不能,更談不上救你了。”
“小澗,聽我一句勸,憑你的出身犯不著屈居白毅之下做帳前將軍,皖南遲早生變,你還是趁著這段時間活動活動,早日調到都中來,憑你的軍功,即便是回來做個總兵,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何苦窩在皖南吃苦?”
林澗深深看了他一眼,拱手為禮:“多謝紫英兄提點。”
馮紫英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拍了拍林澗的肩膀,目送林澗離去。
夜幕下,馮紫英的神情隱在黑暗中,辨不清他神色如何。
當年調皮搗蛋的少年又回來了,皖南軍中三年,將這個少年打磨成了一把恣意輕狂鋒利凜冽的寶劍,可在這勢力混雜的都中,這把寶劍想要攪動風雲,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呢?
馮紫英幽幽地想,小澗,你最好不要攙和進來。希望將來,你我不要成為對立麵就好。
夜色深重,暑氣卻未消,林澗是騎馬來的,回去的時候他雖然沒醉,但想著自己一身酒氣,又懶怠騎馬了,見此處離大將軍府不是很遠,走著也就小半個時辰就回去了,便牽著馬慢悠悠的往將軍街去了。
——這個時辰他爹應該已經休息了,他也不想滿身酒氣的回西園去打擾林鴻和喬氏,想著明天他還有事,去大將軍府住一晚也是一樣的。
剛走進將軍街不久,從林澗的角度望過去,都能看見大將軍府的門楣了,可就在此時,一直乖乖跟著林澗的黑馬忽然打了個響鼻,並且停住腳步用那雙頗通人性的清亮眸子看向林澗。
林澗微微眯眼,心生警覺,有敵襲?
林澗還來不及多想,背後便有勁風突襲而至,他果然放開手中韁繩,旋即順著力道躲開偷襲,而後便與來人交上了手。
來人一身黑衣,外罩黑袍,頭上還帶著兜帽,根本看不清麵貌身材如何。這黑衣人也不知意欲何為,交上手後,這人並不取林澗性命,反而像是戲耍林澗一般,頻頻出手往林澗的腰間抓,他似乎一心就對林澗的腰封十分感興趣。
“九殿下,咱們再這麼打下去,就該招來五城兵馬的夜間巡防了。你穿成這樣,應該是不想讓人發現你偷偷從府裡跑出來見我的吧?”
被林澗一口叫破/身份,黑衣人果然就收了手,兜帽下有帶笑的聲音問林澗:“你怎知是我?”
林澗笑著指了指一旁閒閒踱步的黑馬:“我的馬識得你的氣息。要真是有人偷襲我,它不會這般淡定。”
“何況,我從小就跟殿下打架,殿下的招式,我熟得很。”
林澗跟黑衣人交上手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但他看九皇子興致這麼好,也就沒說破九皇子的身份,陪著九皇子玩了玩。
九皇子輕輕笑了笑,趁著林澗說話,手又往林澗腰間抓去,結果毫無懸念的被擋開了。
“方才試了下,小澗你武藝又精進了。你那腰封便是你新製的軟劍吧?你那銀槍不方便近身迎敵,這軟劍似還不錯。給我看看。”
林澗笑說:“殿下要看也行,卻不能在大街上看,先回府吧。回去後我解下來給殿下看。”
麵對自小一起長大的九皇子蕭煜,林澗那副拒人千裡之外的高冷樣子便收起來了,他讓蕭煜跟他一同回大將軍府,還有心調笑一兩句,“殿下深夜喬裝來尋我,不會就隻是來看我新製軟劍的吧?”
兜帽下的蕭煜斂去笑意,低聲道:“當然不是。我有要事同你講。是有關你此次回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