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深深望了林澗一眼,“小澗,你怎麼對揚州的事這麼感興趣了?你該不是把主意打到揚州去了吧?”
林澗但笑不語。
蕭煜見問不出來,隻得又道:“你說的這些,父皇也懷疑過。林如海這個人頗有才乾,又是父皇當年欽點的探花,父皇對他印象很深刻,對他也是寄予厚望的。把他放到揚州時,就曾提醒過他要注意自身安全。因此,林如海過世的消息一傳到都中,父皇就派人去查過了,林如海確實是因病去世,並不是為人所害。”
“林如海這個人為人謹慎,他到任這一年多裡確實有人曾對他暗中下手過,但都沒有得手。但他也認真,父皇交辦的事情縱然夙興夜寐宵衣旰食也要完成,便是如此就把原本不太好的身子給拖垮了,也沒撐太久就去世了。父皇說,林如海這個人頗重情義,他是用自己的命回報了父皇對他的知遇之恩。父皇已命禮部給林如海選諡號,擇日便要下旨嘉獎林如海的忠君清正。”
林澗聽罷,這才開口道:“各地駐軍糧餉除了來自戶部的撥款外,還有各地總商們的報效。這揚州鹽課虧空與地方總商脫不了乾係,揚州沒錢上交戶部,這說好的總商報效也不見影子。兩碼事歸到一起,也就一句話,銀子被不該拿的人拿了,到現在也沒能追回來。”
“殿下,你說皇上還未決定巡鹽禦史由誰接任,你看,我行嗎?”
蕭煜倒不意外,他一副果然叫我說中了的神情,但隨即搖頭道:“你不行。你不是都察院的人,做不了這個巡鹽禦史。父皇不會為你壞了這個規矩的。”
被蕭煜當頭一盆冷水潑下來,林澗也不氣餒,他笑道:“不瞞殿下,我確實是把主意打到揚州去了。地方總商們的報效收不上來,戶部也是發愁。不如我就去替他們把這兩件事都解決了,也就皆大歡喜了不是麼?”
“到時候揚州的虧空填補上了,戶部對聖上有了交代,揚州鹽課虧空案結,我也能拿著地方總商的報效銀子直接回皖南複命,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殿下以為如何?”
蕭煜黑著臉說:“我以為不怎麼樣。”
“你這是想不經過戶部直接從揚州摳銀子,這簡直是強盜行為。”
林澗笑起來,他也不理會蕭煜這話,隻笑道:“你們都叫我不要跟戶部硬碰硬,我聽了你們的話,怎麼到頭來還是不行呢?”
蕭煜也不理他,用沉默來表示他不支持林澗的異想天開。
林澗笑嘻嘻的看著蕭煜:“殿下,還煩請殿下替我周旋一二。我本來也沒想做這個巡鹽禦史,還請殿下不論想個什麼彆的法子能讓我名正言順的到揚州去就行。”
“整頓鹽務收繳虧空我也能做,隻要殿下到時替我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許我將揚州總商們的報效拿走就行。我知道,聖上素來疼愛殿下,隻要殿下開口,聖上肯定會允了我這個差事的。”
蕭煜順著林澗的思路細細想了想,竟忽覺這法子也不是不行。
就林澗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沒準真能把揚州的案子給辦成了。
蕭煜就怕林澗頂著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跟戶部硬來,然後把都中鬨個天翻地覆,如今聽林澗願意另辟蹊徑跑到揚州去扣銀子,也跟著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思想上稍微一動搖,蕭煜也就答應了:“好吧,我會向父皇進言的。”
林澗一朝得償所願,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那就請殿下儘快。我已定了五日後啟程。”
“這麼快就走?!”蕭煜訝異道,“你們將軍府七月祭在即,你這麼快就要走嗎?”
林澗笑道:“七月祭在後日,祭祀隻一日,不耽誤我行程的。我這裡一切妥當,隻求殿下能儘快就是了。”
蕭煜沒想到林澗動心起念拍板後這麼快就要走,他還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由匆匆起身,打算連夜回府裡找幕僚商議一下,然後明日就去找承聖帝落實此事,否則若叫承聖帝先定了旁人,再想轉圜就不容易了。
林澗送蕭煜匆匆離去,他卻沒有就走,按照蕭煜吩咐將房間裡的一切痕跡都清理掉之後,才翻牆出來,又牽起他的黑馬,在夜色掩映下慢悠悠的回大將軍府去了。
要是單單隻是去揚州查案子摳銀子,他是不必急著這麼快就走的。但今日去賈府同賈母等人說過話後,林澗得知,林黛玉五日後會由賈璉陪著前往揚州處理林如海的後事,而後還會從揚州扶柩回姑蘇,將林如海安葬在姑蘇林家祖墳裡。
林澗對賈府中人沒什麼好印象,他也不放心林黛玉這一趟出遠門,便乾脆決定借由查案子的機會與林黛玉同去揚州,也好借機保護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