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蕭煜果真沒有讓林澗失望,林家七月祭剛完,他的消息就和承聖帝的聖旨一同到了林澗手裡。
承聖帝欽點林澗為揚州鹽務巡檢。這是個臨時職務,專辦專管揚州鹽務的,揚州事完,也就撤掉了。但林澗不管那許多,隻要眼下能讓他名正言順的專管揚州鹽課就可。
說起來,承聖帝為給林澗安排這個差事,也是著實費了一番心思的。林澗此番回都中述職,按規矩述職之後考評出來,林澗就該回皖南去了。
但承聖帝為了給林澗安排差事,便言說林澗考評優等,而如今皖南那邊太平沒有戰事,便打算給林澗個差事讓林澗再曆練一番,如此,才有了揚州鹽務巡檢一節。
林鴻不知這其中內情,見林澗沒有跑去跟戶部要銀子,還隻當林澗將他的話給聽進去了,也就沒有深想下去,他想著,林澗隻要不回皖南,去揚州曆練一番也沒什麼不好的,便囑咐林澗要好好查案,這一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顧林黛玉。
承聖帝欽點,林澗此番往揚州查案是欽差的身份,從都中到揚州可一路順水行船而下。
林澗為公差,除了一應隨行人員外,他還帶了十個林家護衛,都是曾經上過戰場又做過林鴻的親衛,自然比朝廷派給他的官差要管用。
除卻官差外,還有朝廷配給他的官船,一應所需用度皆有蕭煜替他暗中操持,完全不需要林澗費什麼心思。
唯有一件,出發那日,朝廷配給林澗的兩艘官船因有彆處船隻占了碼頭而靠不了岸,船隻不能靠岸便無法按時起行,急得此行副手火燒火燎的就來給林澗報信了。
林澗負手站在碼頭上,他居高臨下,早已將底下一應情形都看在眼裡了,比起著急上火的副手,他顯然十分的淡定。
林澗眉毛都沒動一下,還示意副手在他身邊歇歇,不要太過著急上火了。
“趙大人彆急,那是賈府的船,”林澗用手遙遙一指,淡笑道,“他們也要去揚州,很快就會開船的。這一路少不得也要同行,咱們不必著急,等他們走了,咱們再靠岸上船吧。”
這位趙源趙大人是從工部調來的,是蕭煜暗地裡塞進來的人。
林澗雖然沒有同戶部硬碰硬,但他另辟蹊徑的法子卻仍舊引來諸多注目,他此番去揚州查案的隨行人員都是朝廷配備的。盯著林澗的人都往裡頭塞了不少人。
蕭煜占得先機,給林澗找了個性格溫弱趙源做副手,如此一來,即便旁人再怎麼不聽話,趙源作為副手也可以幫到林澗不少,至少聽話的副手不會讓林澗處處掣肘。
趙源已至中年,但他的品級比林澗矮了幾截兒,憑他的性格也不敢在林澗麵前擺譜,自然是林澗說等著就等著了。
他們這頭安安靜靜的等著,可外頭泊著兩艘官船的動靜也不小,賈璉很快就被驚動了。
賈璉可不曉得今日這番‘事故’是林澗費儘心機製造出來的‘偶遇’,他隻當是他們府裡的船真的擋了官船的道。
按理說,賈府在都中也著實不必小心翼翼。頂著國公府的名號,賈璉之流在外行走多是人讓他們,他們又何曾讓過彆人?
初時聽見說他們外頭泊著兩艘候地方的官船,賈璉很是不以為然,吩咐家人不必理會,隻管準備他們自己的,等準備好了之後,他們走了,這位置自然也就讓出來了。
可聽人說起外頭那兩艘官船打著林字及欽差旗號,賈璉心裡一個激靈,當即就想起來,那位林家小侯爺被欽點過揚州鹽務巡檢,說是不日就會離都中往揚州查案,看這樣子,那位小侯爺跟他們是同日同時啟程啊!
旁人不讓都可以,可這位出身大將軍府的林小侯爺他怎麼敢不讓呢?
賈璉心知林小侯爺是個硬茬,自比彆個不同,遲疑片刻,賈璉隻能硬著頭皮從船艙裡出來,一麵命家人仆役加快手腳收拾,一麵到碼頭上來見林澗致歉。
賈璉隻曉得前幾日這位林小侯爺登門來看過林黛玉,他偶爾聽下頭人和鳳姐議論,見過的沒見過的都說這位林小侯爺品貌一流,他還甚是不以為然,一個尚未及冠又是軍營裡混大的小子,能好看到哪裡去?
今日抬眼一見,賈璉方知是自己井底之蛙了。他就隻看了一眼,便挪不開視線,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住,站在台階下望著上頭的林澗發怔。
林澗今日穿著新做的青色官服,胸口是文職官服特有的刺繡印花,那青色官服穿在旁人身上是一派寬大內斂,清雅從容,偏偏他穿著卻勾勒出一派少年風流身姿曼妙。
伏天又悶又熱,賈璉卻覺得林澗將這一身青色穿得猶如寒潭井水般冰潤如玉沁人心脾,隻靜靜看他片刻就能消解暑意。
賈璉那顆喜愛著美少年的心不由得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