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唾棄賈寶玉,看不慣賈璉的作風,他如果這樣做了,又與他們的行徑有什麼分彆呢?
林澗隻是溫柔又珍惜的望著林黛玉,看她小口小口的飲茶吃點心,看她姿態端莊優雅的坐在那裡,他心中柔情幾許,隱隱躁動。
“林姑娘,你與我之間,還是太生分了。”
林黛玉一愣,剛要去剝蓮子的手一頓:“侯爺說什麼?”
林澗含笑道:“林姑娘與我相識的日子也不短了。還稱我作侯爺就太生分了。不如,姑娘改喚我作三哥吧?我在家排行第三,姑娘日後就稱我三哥,好不好?”
“姑娘心中過意不去的救命恩情,就用這聲三哥來抵吧。”
他與林黛玉相識以來,也就是在榮國府初次見麵那一回,林黛玉叫過他一聲堂兄,後來就一直稱他侯爺。天知道他聽見林黛玉叫賈璉作璉二哥時心裡有多嫉妒,他總想哄她叫一聲三哥,可總怕唐突了她,就沒開這個口。
今日這大好機會放在眼前,他要是不抓緊機會他就太傻了。
林黛玉吃了十幾顆蓮子,紫鵑怕她吃多了對胃不好,就不許她再吃了。
林黛玉抿了抿唇,待口中蓮子的清香與蓮心的苦味散去一點後,才盈盈望向林澗,櫻/唇輕啟,叫了他一聲:“三哥。”
微風將這聲音送到林澗耳邊,林澗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比天際的白雲還要柔軟,他含笑應了,又問林黛玉:“沒了賈璉掣肘,姑娘處置令慈遺產之事可還順利麼?”
廊下雖然沒有太陽曬著,但午後陽光還是很熱烈,坐久了也還是會熱。錢英不但搬來了桌椅,還特意按照林澗的吩咐取了冰塊來。
林澗知道林黛玉/體弱,特意將冰塊放在自己這邊,微風徐徐吹過門廊,林澗這邊因有冰塊,帶著餘熱的風變得涼爽,紫鵑在那邊為林黛玉打扇,時不時有點點帶著涼意的微風拂過,但也又不會太冷。如此安排,林黛玉就會覺得舒爽很多。
見林黛玉鼻尖不再沁出細密汗珠,林澗便知道自己的法子奏效了。
這樣一個安謐的午後,林澗忽而生出幾分歲月靜好之感,溫柔心一起,便忍不住關心林黛玉,與她敘話家常。
林黛玉聽了這話,忽而又憶起,林澗何止是對她有救命之恩呢?林澗替她壓製賈璉,不讓賈璉插手父母雙親留給她的東西,分明是對她還有維護之情的。
林黛玉怔了片刻,轉頭見林澗含笑望著她,她又怔了片刻,複而答道:“我已經與孫姨娘商議過了。等回到都中後,就按照我們的法子去辦。”
林黛玉沒有瞞著林澗,將她如何如何打算都與林澗說了。
林澗含笑聽罷,點頭道:“姑娘的法子乾脆利落,可行。不過,那麼一大筆銀子拿在手裡,短時間內是很難找到合適的營生的。如果姑娘信得過我,不如我來替姑娘想辦法。等有了眉目,我再知會姑娘一聲。”
“多謝三哥,”林黛玉輕輕點頭應了,複又道,“隻是,那麼一大筆銀子,我也不能都帶入榮國府。孫姨娘居於我家祖宅,從前有榮國府照拂,無人敢去相擾。但往後就……還請三哥多照顧一下。”
林澗笑了:“這個好說,日後你林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家的宅子有我林澗罩著,都中沒人敢欺負姑娘的人!”
林黛玉又謝了林澗。
“揚州的宅子田產要也無用,既然房契田契都在姑娘手中,姑娘要賣要租都可隨意,”林澗含笑又開了口,他伸手屈指用指尖輕輕敲了敲麵前的小幾,“隻是這裡是林家祖宅,姑蘇林家源起的地方,對林家來說意義非凡,對這裡的東西,姑娘心裡是個什麼打算呢?”
林澗這話,算是問到林黛玉的心裡去了。
揚州隻是林如海外任一地,林黛玉不會在那裡長久生活,她已與孫姨娘商定,待辦完此間事回揚州與賈璉彙合後,就把揚州的宅子田產賣掉。
可姑蘇這裡,林黛玉還真是有些左右為難了。她無法留下來守著祖宅,要她全都賣掉,她也是萬萬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