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林澗從衣襟裡貼身處翻出一樣東西來放在賈璉跟前,笑道:“這是聖上所賜欽差印信,煩勞璉二公子拿著,我不在揚州的時候,請璉二公子代表我與揚州各位總商們見一見,替我把總商們的報效收上來。若我回來時,璉二公子能將銀子籌集齊了,我一定在聖上麵前替璉二公子表功,為璉二公子在朝中謀個實職。”

林澗是不喜歡賈璉的輕/浮好/色,可人都是有多麵性的,就像是壞人某些時候可能也會做好事一樣,林澗從賈璉的身上也看到了他在某一方麵的好處和可靠。

賈璉圓滑世故善於交際的個性林澗還是很欣賞的。從都中到揚州這一路上,賈璉將他們賈府的四艘船真的管理的很多,船上人多,辦事卻絲毫不亂,各有各的份責且進度有度,就林澗這一路看來,倒也沒綴了賈府大戶人家的名頭。

這一路多有官員相請宴飲,林澗去過一兩回,見過賈璉與那些人逢迎往來的模樣,林澗想著,就賈璉這樣八麵玲瓏的人,實在是太適合替他留在揚州找總商們催報效收銀子了。

要是賈璉真將這事兒辦成了,林澗倒也願意給他點甜頭嘗一嘗,提攜提攜他。

賈璉看了看林澗放在桌案上的欽差印信,他沒接,他怕林澗又坑他。

可是林澗說隻要他將銀子籌集齊了就為他在承聖帝麵前表功,並為他在朝中謀個實職的話,卻令賈璉十分心動。

賈璉不涉政治不入官場,這也並非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他那個爹成天隻知道吃喝玩樂,比他還要不靠譜,即便繼承了榮國府世職,也從不會為他這個兒子考慮半分,更彆說為了他的前程去做些什麼了。

賈政雖在工部為官,可以他的為人,也不會為賈璉去謀什麼職位。賈璉又不願意去花錢買什麼虛職,以他的身份他還看不上那些虛名,於是一來二去蹉跎幾年,賈璉沒在官場上混,就成了府裡料理家務瑣事迎來送往的人了。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賈璉怎麼能不心動呢?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林澗騙他。

林澗看見賈璉眼裡的不信任,他笑起來:“璉二公子,我這個人說話算數的,隻要你聽話,我就不會欺負你。以你籌集軍餉的功勞,我為你謀個實職並不太難。”

他想了想,又意味深長的笑道,“你若是爭氣,再過個兩三年,你的品級可能超過令尊。畢竟,這一等將軍隻是虛職,哪有實職分量重呢?”

這話擱彆人說給賈璉聽,賈璉直接都能把人轟走。可換了林澗來說,賈璉忍不住就信了。這位林家小侯爺手眼通天,不過是從皖南回來述職罷了,短短幾日就成了揚州專案巡檢,他正正經經的說能給賈璉謀個實職,賈璉信他有這個能力。

賈璉咬咬牙,終究還是拿了林澗的欽差印信,應了林澗的話,他一橫心,為了證明自己,還主動在林澗跟前立下了軍令狀,說在林澗回來之前保證完成任務。

林澗從賈璉屋中出來時,天色漸晚,天光欲暗未暗之際尚有幾道餘暉晚霞灑在天上,林澗盯著遠處天光望了望,在廊下深吸一口氣,才讓錢英牽馬來。

避了人,錢英才忍不住問林澗:“少爺,王子騰雇凶之事何須向賈璉說明?若賈璉給王子騰通風報信,少爺這段時間不是白忙活了麼?”

林澗端坐馬上,聞言淡淡笑道:“賈璉不會說的,王子騰不顧他的死活,賈璉心裡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對他通風報信呢?我告訴他這事兒,就是看不慣他們好得跟一家人似的,這挑撥離間的心思啊,該用還是要用的。”

“何況,聖上有心剪除王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王子騰就算把雇凶這事兒擦乾淨了,都察院那邊查出來的東西,他怎麼抹得掉呢?我也不算白忙活了。你彆看揚州被他們攪得天翻地覆的,可這也沒用,在揚州之外,朝堂之上,那些禦史文官們的口誅筆伐會更厲害。”

錢英還擔心林澗就這樣直接把欽差印信給賈璉有些不妥:“少爺想要賈璉留在揚州,咱們多得是法子留他,少爺何必用他呢?他終歸是賈府的人,少爺就不怕他反水麼?”

林澗含笑望了他一眼:“你們啊,和我爹一個樣。總覺得四王八公和他們府裡的那些人都是壞人用不得。其實也不儘然。賈璉這個人我還是降得住的。何況他手持欽差印信,要是真敢不尊我的話反水,他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麼?賈璉沒有那麼傻。我看他,比賈府裡很多人都要聰明識時務。”

林澗微微垂眼,和悅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聖上的心思,我和九殿下都看得很明白。朝中聰明人多得很,我們能明白,彆人自然也能明白。四王八公這些人輝煌三朝,要真想對他們有所動作,便不能隻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有時候也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林澗輕揚韁繩,□□黑馬嘶鳴一聲,馬蹄揚起踏碎雨落積水。他在氤氳黃昏中騎馬絕塵遠去,在他身後,天色轉為濃稠黑色,最後一抹天光隱沒於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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