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把這一切查清楚。若果如軍報上所言,也就罷了,若不是……那就看看實情如何。
西園這邊直鬨到亥時初刻眾賓客方才散去。
林澗同他大哥二哥一起將眾賓客都送走了,這才一同到林鴻院中來看林鴻。
林鴻也是剛回屋中不久,見了他兄弟三人一同前來,便問了問如今園中情形,聽說園中已收拾的差不多了,便點了點頭,叫兄弟三個回去歇著。
“你們都累了一日了,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就先回去歇著,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說。”
林鴻眉宇間也都是疲累,林沅林涼兩個同喬氏說了幾句話,便叫著林澗一道走了。
哪知這林澗同他大哥二哥在園中岔路分手以後,見他大哥二哥去得遠了,他又自個兒悄悄返回來,又去屋裡跟林鴻說話。
彼時林鴻正坐在榻上,喬氏正給林鴻把腿上的機括取下來。
林鴻裝著這機括動了一日,坐著休息的時候有,但動的時候也有,這大/腿連接著機括的骨肉已然是磨得出/血了,雖不及前些時日練習是看起來那麼嚴重,但配著皮肉之上的一片青紫血紅,看起來還是十分觸目驚心的。
喬氏瞧著心疼,但她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默不作聲的替林鴻將機括取下來,然後又去取了藥箱過來替林鴻處理傷口。
不得不說,取下機括的那一瞬間,林鴻還是有一種束縛被去掉了的舒適感的,他輕舒一口氣,才撩起眼皮子望著進屋後便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林澗。
“雲溪,去而複返,是有什麼等不及的話要說嗎?”
林澗默默眨眨眼,心說他爹還真是了解他。
但他也沒著急開口,等喬氏將林鴻的傷口處理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爹,您今天和聖上,談得如何了?”
他這話一問完,喬氏也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不過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繼續踢林鴻處理傷口。
等喬氏處理完傷口後,喬氏將藥箱放回去,又去預備熱水給林鴻洗漱時,才聽見林鴻答林澗的話。
“還能如何?”
林鴻淡淡道,“聖上見我如此,自然是要問這機括前後緣由。如你先前所料,聖上不曾怪罪咱們隱瞞至今,隻是我照著先前同你說好的話聊起當年舊事,幾次三番暗示下來,聖上神情都未有什麼鬆動。倒像是聊家常的模樣,我也不能確定聖上是否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不過,入住將軍府的請求聖上應下了,不日即有聖旨下來。這兩日,你便可讓家裡的人預備著了,過不多久,咱們就搬回去。”
林澗道:“聖上縱有什麼想法,也不會叫爹給試探出來的。我讓爹試探聖上,也不過是要看看聖上嗣後如何反應。”
林鴻沒做聲,林澗瞧了林鴻一眼,正要開口時,預備了熱水進來的喬氏正巧聽見他們對話,她替林鴻挽起衣袖,瞧著林鴻淨麵的同時她便開了口。
喬氏道:“依我看來,聖上待你們父子也是寬仁了。”
“聖上可不知你們近日的舉動都是為了試探他。雲溪在朝會上強行要求聖上允準都察院公示卷宗,你又大辦壽宴,在壽宴上不打招呼的讓聖上瞧見你又站起來了,還用人情過往裹挾聖上要他允準你入住將軍府,朝他要了當年不要的封賞。聖上若是什麼都不知情,你們父子的行為可說是逾矩了。”
“就這樣聖上還好脾氣的應著,實在是偏寵你們。”
林澗聞言忽而涼涼道:“娘這話是不錯。可若是聖上知情,我同爹的所為,那就是在觸碰逆鱗。就這樣聖上還能沉得住氣,那就是心機深沉難以揣測。到了撕破臉的時候,爹這十年的委屈隱忍,就算是找到債主索要償還了。”
“償還?”
喬氏忽而伸手點了點林澗的額頭,“放眼這天下,也就隻有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敢問皇家要償還!”
喬氏瞧著林澗額頭被她用勁點出來的紅痕,不由輕歎兩聲,目光柔和幾分,怕弄疼林澗,自己又伸手用指腹輕輕給他揉了兩下,“你們此舉是一步險棋,但願你們是賭對了,也走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