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澗笑道:“聖上,臣是都察院副都禦史,不好做這樣的事情。臣與林知府是兄弟,臣之所忿之事,臣的兄弟也為此憤憤不平,臣在臣的兄弟麵前抱怨了幾句,林知府便願替臣來做這件事了。”
“但如今臣的罪證既然被找到了,臣也不願林知府蒙受不白之冤,臣願意攬下所有的罪責。臣一人做事一人當,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承聖帝聞言,又問林涼是否如林澗所說的那樣。
林涼出列,沉默片刻後,才平靜道:“回聖上,事情確如林副都禦史所言,臣是被林副都禦史慫恿的。”
身為朝廷命官,還是擔負檢查百官職責的都察院副都禦史,不但知法犯法觸犯律例,還攛掇慫恿地方封疆大吏對朝臣將軍攻訐構陷,更是利用傳言對當朝天子逼/迫利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等私心私利勾結的人,按律例是要重重懲處的。
就算承聖帝有心袒護也沒用,林澗都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承認了,承聖帝如若視而不見強行袒護,那就是徇私了。
承聖帝咬了咬後槽牙,掃眼瞧見太子一撩衣擺像是要出列為林澗說情的模樣,承聖帝當即輕咳一聲,令人將林澗給帶下去了。
“林卿之事,著大理寺、刑部會同審理。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再來稟報朕,朕會秉公處理的。”
有了林涼的處置在先,承聖帝的這個秉公處理,對眾人還是十分有可信度的。
林澗在被送入刑部大牢候審之前,承聖帝叫人將林澗送至勤政殿中,他單獨見了林澗一麵。
作為將去刑部候審的犯人,林澗已然被剝去了官服,他身上隻穿著深色內衫。
可他這人形貌出眾,便是淪為階下囚,隻穿著內衫跪在那裡,也有自成一派的風流瀟灑。
承聖帝望著眼前站著的青年,瞧著他含笑的模樣,承聖帝擺了擺手,將五種人全部遣退,又擺了擺手示意林澗站起來說話。
待林澗站起來後,承聖帝望著林澗那燦如繁星的眼眸,沒來由的就想起四年前,白毅將林澗領到他跟前來時的情景。
他又想起小時候的林澗,承聖帝想起一幕幕往事,才忽然發覺,無論何時,他見到林澗,無論他是年幼還是長大了,他的眸子永如天上的星子般明亮。
他的眸中沒有雜質,通透的放入能一眼望進他的心。可是,這樣的清澈,卻並不能叫人一眼看透他的想法。
承聖帝是真惜才,也是真疑惑,更是真心願意給林澗一個機會,他覺得林澗是有苦衷才會如此,待屋中隻剩下他同林澗,他便問林澗為何要如此行/事,又問林澗此番作為究竟是意欲何為。
林澗灑然笑道:“聖上,事已至此,聖上不必再問了。該說的話,臣都在殿上說完了。”
“待事情查清楚,罪名定下後,要殺要剮,罪臣全憑聖上裁奪。罪臣絕無二話。”
承聖帝問了半天什麼都沒問出來,又聽得林澗這似是破罐子破摔的,心裡越發不痛快,語氣中都帶了幾分薄怒:“雲溪,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當初回都中時,同朕說的好好的,朕如今還記著你的一字一句,你自己怎麼倒變卦了?你是何等聰明的人,朕一直這般信重你看好你,你就是這般回報朕的嗎?”
林澗又笑:“聖上生氣,是為著罪臣沒有完成對聖上的承諾,沒有遵守聖上的囑托?還是為著罪臣自己作死,斷送了自己的前程,聖上為罪臣痛惜呢?”
林澗是真敢說,他笑嘻嘻的望著承聖帝,眼底卻蘊蓄著冷冽寒涼,“聖上,若罪臣對聖上來說已無利用價值,又或者聖上能夠找到代替罪臣繼續為聖上做事,繼續為聖上清理四王八公勢力之人,那聖上應是不會再見罪臣這一回了?”
承聖帝被這話激怒,怒斥林澗放肆。
林澗還是笑:“聖上,罪臣本就是個橫行無忌不顧規矩的人,從小到大,也沒少頂撞過您。您從來都對罪臣寬仁包容,如今這樣生氣,是因為罪臣說中了您的心意,還是因為罪臣的父親不再是廢人,林家得了封賞,所以聖上就容不下罪臣的放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