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聞道:“水琛出行不便,但這個人又絕頂聰明, 那時四王八公中有許多人明裡暗裡在朝中做的一些事情, 都有水琛在背後出主意。水琛豢養了一批江湖殺手,甚至還成立了江湖殺手組織勢力, 那個被派去戰地襲傷老將軍的殺手,便是出自這個組織。除了這一樣之外, 這些江湖殺手還替水琛做了許多的事情,明麵上做不成的, 暗地裡都用這個殺手組織去排除異己了。”
“這個組織行蹤隱秘, 很難查到具體蹤跡, 且目前也並未查到在水琛死了之後這個組織由誰來掌管。聖上的人還在暗中繼續調查。”
照聞告訴林澗,事情未完,隻是調查有了結果, 但後續許多事情尚未清楚,照聞是奉命來給林澗告知事情鋥的。
林澗挑眉:“水琛死了也有數年了, 這個地下組織雖說見不得光, 但既然這麼有用,不會在他死後就解散。水琛不是驟然身亡,他是纏/綿病榻數月後才病逝的, 在此之前,他一定對這群殺手的將來做了安排。”
“要麼,就是把暗中的勢力給了水溶,要麼,就是把勢力交給了四王八公中他信得過及與他們北靜郡王府交好的人。”
照聞輕聲道:“侯爺這話, 也是聖上的猜想。”
“聖上不叫侯爺出去,又在兩位郡王及太子殿下麵前叫德平公公帶了口諭,是有安撫兩位郡王的意思,但也有要保護侯爺不受暗害,更有與侯爺做戲的意思在其中。畢竟,聖上與侯爺反目,是他們所樂見的。”
林澗聽到照聞說到做戲兩個字時,不由勾了勾唇,笑了一笑。
他當然是在做戲,從一開始他就是在做戲。而承聖帝,則是在配合他做戲罷了。
照聞請林澗安心稍等,言說再過半月,這結果必然也就出來了。
林澗隻是含笑點了點頭,不曾再開口多說些什麼。
照聞將該說的話說完,按理他也不能在大牢中久待,遂起身同林澗行了一禮,而後在緘默中悄然離去了。
待獄卒來將牢門鎖上後,林澗才站起身來,他轉過身負手仰頭去瞧那頂窗,頂窗太高其實什麼也看不見,隻能瞧見外頭陰沉的天色,外頭春雨未停,風刮雨落,林澗眼尖的瞧見大/片雨絲被風吹入頂窗中,他連忙退開了一大步,防止雨滴落在他的衣衫上。
如此又過半月,春儘夏臨,林澗待在這通風並不是很好的牢中,自是感覺這裡比外間更加的悶熱。
他便是坐著不動,也常常會悶出一頭汗來。
林黛玉上回來看林澗所帶來的藥粉已經用完了,後來家裡又悄悄托人給林澗送進來一些。那藥粉是特製的,能夠防得住牢中的蛇蟲鼠蟻,可天氣漸漸熱起來,牢中不通風又日漸潮/濕,氣味越發難聞不說,犄角旮旯裡的蛇蟲鼠蟻也漸漸多了起來。
縱有獄卒偶然的清理,也擋不住這些東西一到夏日的泛濫。
便是林澗在牢中灑遍了藥粉,那些玩意兒前仆後繼的趕過來,便是被藥粉給毒死了,屍體密密麻麻的摞起來,看起來也是很壯觀的。
刑部大牢的獄卒倒也勤快,會在給林澗送清水和飯食的時候稍微清理一下,但大牢原本情況就不大好,再怎麼清理,也不可能同家裡一樣乾淨,那些玩意兒的屍體是弄走了,但留下的氣味與原本就難聞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叫人在裡頭多待一會兒就覺得胸悶難受。
這日黃昏時分,一向準時給林澗送飯食的獄卒又沒來。
林澗挑了挑眉,聽見外間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眉頭都沒動一下。半月過去,這回來的人,想必是來告知他最終結果的。
“怎麼瞧見是我來,一點都不意外?”
來人是身著便服的蕭煜。
蕭煜一身深色常服,頭發簡單用了一個玉冠束起,身邊也沒跟著人,領著他進來的獄卒幾乎恭敬的要將頭埋到地上去了。
跟著的獄卒把火把放到牆壁上,還特意去取了兩盞燈燭過來點燃了,殷勤放置地榻的小幾上。
蕭煜見獄卒殷勤著還要做些什麼似的,便皺了皺眉揮揮手,讓這獄卒下去了。
待獄卒走後,蕭煜才將小幾上的兩盞燈燭挪了挪位置,然後將手中提著的精致食盒放上去,將食盒打開後,一樣一樣將裡頭的飯食拿出來,與林澗相對坐下後,才望著林澗含笑說了這句話。
林澗瞧見蕭煜來,倒也確實不驚訝,他給蕭煜行過禮,蕭煜抬手就讓他坐下了。
“如今半月已過,我猜著殿下這時候也該來了。”
蕭煜不止帶了飯食過來,還帶了酒與酒具過來,他是打算與林澗同食同飲。
蕭煜環顧四下,微微皺眉,鼻翼輕輕翕動兩下:“這牢中氣味著實不好。”
縱有飯香酒香,也不能掩蓋牢中潮/濕難聞的類似於樹葉或屍體腐爛的氣味。
蕭煜的到來,照舊驚動了牢中那些蛇蟲鼠蟻,牢中的驟然明亮激得那些玩意兒拚命往黑暗的陰影處奔逃,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起來,吸引了蕭煜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