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想不顧一切的將這礙事的門簾給掀開,看看她心愛的男人如今是怎生的模樣了。
她月前去獄中探望他時,還是季春時節,但天氣已經漸漸熱起來了。
他在那不通風的獄中待了這麼久,身上可有悶出疹子來麼?
牢中蚊蟲鼠蟻那麼多,他用了藥粉也不可能將牢中蟲子除儘,那他可有被蚊蟲叮咬麼?
他可還吃得慣睡得香?他是否比先前要消瘦了?
林黛玉鬱鬱地想,若能親眼看一看她的三哥,就好了。
看不成,隻能滿懷關切的問他一句:“三哥,你如今好不好?”
林澗心裡一聲輕歎,麵上卻含笑道:“我很好。玉兒,你好嗎?”
林黛玉答說她很好。
她啊,明明有滿腔的話想要說,可人到了跟前,卻又不知為何無端沉默起來。
林黛玉不說話,林澗也在外頭默默相陪。
兩個人之間一簾之隔,都含/著滿眼的深情專注的望著對方落在門簾上的剪影。
林澗看得意動,忍不住伸手撫上麵前的門簾,他的手輕柔落在林黛玉剪影的臉頰上。
銀絲皺摸起來柔軟光滑極有質感,林澗的指腹在上頭毫無阻礙的輕輕摩挲,可他心裡頭卻覺得,如此感覺,始終及不上林黛玉細嫩肌膚的柔軟觸感。
林澗的動作叫林黛玉看見了,門簾在林澗眷戀的動作下輕輕晃動,在這初夏夜晚的靜謐沉默中,林黛玉仿佛被林澗的動作蠱惑了似的,她也伸出手來,輕輕落在了林澗的指尖。
兩個人隔著門簾指尖相對,肌膚溫熱的感覺透過門簾傳到各自的手上,兩個人同時心頭悸動,忽都舍不得說話,舍不得打破眼前這一刻的安靜。
此時,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
水溶因為承聖帝對於水琛之事的遷怒被革職了。儘管水琛所為中並沒有找到實證證明水琛的謀劃與沈戍有關或證明水溶是知情的。
當年水溶不過十歲左右,年紀尚幼,水琛不可能將這樣的大事告訴他還未長成的幼子,但沈戍當年正值壯年,況沈戍得利最多,因為案件卷宗公示天下後,議論紛紛中,認定沈戍參與其中的人站絕大多數,而大部分的人則認為水溶當年不知情,但其後水琛去世,水溶繼承爵位,在後來水溶長成繼承北靜郡王府後,他很有可能就是知情者了。
北靜郡王府因為這些事情成為都中輿論的中心,水溶被革職後,身上沒了差事,乾脆將郡王府的大門關起來閉門謝客,低調度日。
就連府中郡太妃鄭氏也以生病需要靜養為由停掉了一切的出門邀約活動,安安心心的同水溶待在府裡養病。
母子倆不出門,不聽也不去理會外間的議論紛紛,但母子倆在家中卻關起門來議論這件事。
鄭氏還叫水溶好好反省,可她所謂的反省,卻非是叫水溶反省這些,而是另有其事。
“你先前費儘心思做局,本以為林家小子會入局,卻不想人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最終倒是將了你一軍,就連聖上都被他擺/弄,結果還是他略勝一籌,把你父親的事情挖出來,倒叫他們林家出儘了風頭。”
“到頭來,你在他處在聖上處及都中那些傳言,皆是功虧一簣一場空。我也不是說你這局不好,而是林家小子心思詭譎,不好對付啊。”
“你如今被他困在這裡,要翻身不容易,但也沒有那麼難。重要的是翻身之後,你得更花些心思研究他,得好好想個法子對付他,不能再叫他得手了。咱們家的事情被翻出來了,這多少人都盯著你呢!好在你父親早有準備,你的應變能力也不差,才能得了如今這局麵,要是一個弄不好,你這回就不僅僅是革職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