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這一片區域是殿下負責繪製的,資料卷宗都是殿下仔細翻閱過的,我也是後來才粗粗看過,想必淮陰的河流分布山川走勢乃至風土人情,殿下都比我清楚。這幾年往淮陰去了不少治河的大臣,就是為了這清家堰,數次整修結果都不甚好,殿下親自治河,以殿下的才智,想必能夠找到一勞永逸的法子,可是這治河容不得鬆懈,更不能一心二用。治河的時候不能剿匪,剿匪的時候就顧不得日日在壩上守著了。殿下這一去,很可能要在淮陰待上兩三年了。”
蕭煜原本一直神情平靜,將林澗的話聽完,他倒清清淡淡的笑了起來:“雲溪,這些我都知道。”
“殿下既然知道,還同太子妃說一二月方歸?”
蕭煜又笑:“太子妃也都知道。”
“我隻是口頭上必須要那樣說,這是父皇的意思,對外對內口徑要一致,隻講一二月方歸,具體如何,等日後視情形再定便是。”
林澗默然片刻,才道:“這裡隻有我同殿下兩個人,沒外人在場,有些話我便直言了。”
“我爹的事情聖上知情,殿下也是知情的,我爹去嶺南為清剿如是教,不管如是教那邊惹起這麼大的動靜究竟有多少目的,其中這調虎離山之計必是不假的。這原本還是我同我爹的猜測,如今就連殿下都要被引出京去,這就更錯不了了。”
“我爹走了,殿下也不在都中,那麼接下來,他們會做些什麼呢?”
“偏偏他們拿住了我爹的痛處,又讓殿下不得不離京,而在嶺南和淮陰等著我爹和殿下的,想必也不是什麼歌舞升平的太平日子?”
蕭煜伸手輕輕拍了拍林澗的肩膀:“你所慮在理,這些話,我同父皇也都說過了。但仍舊是不得不去的。我尋你過來,便是要告訴你,你是京畿大營的大統領,身負護衛京畿及都中職責,外頭再如何,你都不必憂心,他們再是用計調虎離山,你都調不走。你守在都中,就當為了鎮南公和我,一定要護好這裡的人。”
“母妃下月的封後大典,我必是不能參加了。屆時你多費心,彆叫暗地裡的人毀了這盛典。”
“我原先還怕你忙著營中事務無暇顧及其他,叫你過來也是想提醒你怕是有人用計支開了人就要做些什麼,既然你有防備,那我就不多言了。”
林澗淡聲道:“我爹說,這回是我們在彆人的局中。”
蕭煜微微一笑:“說得對。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個布了十年的局。或者,更久。”
“十年……”
林澗忽而勾了勾唇角,笑道,“十年前,我同殿下才剛十歲。”
他說著說著,語氣倒遺憾起來,“我七歲入宮做殿下/身邊的伴讀。那會兒太後還在宮中,那三年裡,我在宮中各處都撒過野,唯獨沒到太後宮中撒野過。倒不是忌憚什麼,隻是覺得沒必要。卻不曾想,有的人早早的就生了野心,早早的就介入鬥爭之中了。”
蕭煜淡笑:“這局現在發作,卻也不算晚。”
“不晚不晚,當然不晚,”林澗指了指蕭煜的發冠,又指了指他自個兒的發冠,大笑道,“一頭青絲風華正茂的好兒郎嘛,沒有晚的道理。”
蕭煜明日晨起就要啟程,沒有更多時間與林澗再說話了,將他想要說的話囑咐給林澗,便著人送林澗,林澗卻說不必了。
他緊緊握了握蕭煜的雙手,往後退一步,對著蕭煜深深一揖:“臣,祈殿下此行順遂平安!”
蕭煜將他扶起,溫聲道:“我知道。雲溪,回去。”
林澗又對著閔珺瑤一禮,這才離了太子府,騎上他的馬回將軍府去了。
承聖帝愛重餘貴妃,餘貴妃的封後大典,承聖帝自然更是百般重視,縱然禮部擬好了章程,但承聖帝仍舊是樣樣都要過目,絕不允許有任何疏漏之處。
要說有人想在封後大典上搞事,可能性還是很低的。
事實上,封後大典當天,除了天氣很熱之外,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一切都進行的非常的順利,餘貴妃順順利利的坐上了後位。
但就在第二日,宮裡來了人,是沈太後身邊的人。來人奉太後諭令,到將軍府將林黛玉接到宮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