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後到正殿時,還有人的目光落在林黛玉的身上,沈太後正好瞧見了,落座的時候,也跟著多瞧了林黛玉幾眼。
這一瞧,就叫沈太後瞧出點問題來了。
“天氣這麼熱,旁人都要用冰打扇,怎麼皖南侯夫人還要飲熱茶呢?”
眾人才起身給沈太後請了安,才落座就聽見沈太後問林黛玉,都一齊看向她。
林黛玉起身笑回道:“太後見笑了。臣妾自幼沒有用冰的習慣。便是三伏天氣,臣妾也是甚少用冰的。”
沈太後哦了一聲,笑道:“哀家倒是聽說了,皖南侯夫人自小身子就不好,不能用冰也是尋常。不過,這殿中敞亮,大家都用你不用,這涼意叫絹扇扇開了,也相當於你用了似的。”
沈太後揚了揚眉毛,接下來的話倒是對著殿中眾人說的,“哀家瞧著,你們好些人也沒用冰酥酪,想必也都是同皖南侯夫人一樣,不慣在這個天兒用冰?哀家也不勉強,用不慣就撤了。自個兒愛用什麼就同哀家這裡的宮女說,不用拘謹。這殿裡的冰也撤掉一半,留用一半即可。”
沈太後叫人撤了一半的冰塊,連著打扇的宮女也遣走了一半,殿裡也就沒有方才那麼涼了。
沈太後還叫宮女端了熱水來,伺候各個女眷們淨麵淨手,洗淨了臉上的汗水,又吩咐人上了茶果點心。
“哀家出身將門世家,許是祖上都是武將的緣故,這骨子裡就愛動彈,從小也願意練練拳腳,身子骨自然好些。不比你們這些出身文官內宅的夫人們,天性/愛靜不愛動彈,這樣的天氣,這身子骨就禁不住用冰了。”
沈太後笑得和煦,“哀家請你們來,原本就是想著要精心照顧著你們的,如今瞧來,還不能全按照哀家的想法來。哀家現下有了年紀,可這身子骨倒比你們還要強些,日後啊,還要為你們多費些心思了。畢竟啊,這差事不簡單,咱們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沈太後一番話說下來,眾人聽了,心中也都各自有些想法。但每個人心裡頭都是有同一個疑問的,太後總說有差事要交給她們,她們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差事。
皇後在座,眾人心中雖疑惑,但也不曾搶先答話,一個個看過沈太後就都看向皇後,沈太後話音落下,皇後便適時接口,問太後請了眾人來,究竟是有什麼差事想讓命婦們去做。
沈太後笑道:“要說起這差事,其實細論起來,也不算是哀家給的差事,也不是要做哀家的差事。”
“你們是知道的,自從先帝那遭痊愈之後,哀家跟前就有了佛堂,未去五台山還願前,哀家每日都是要在佛堂中誦經給佛祖聽的,為的也是替先帝替百姓們祈福。後來去了五台山,十年光陰,哀家在佛前侍候,這誦經之事是不曾斷過的。如今回來了,還依舊往佛堂中誦經。”
“就在前幾日,哀家夜裡得了佛祖托夢,佛祖言說哀家的誦經聽過了,又說哀家的講經大會很好,之事時日太過久遠,還得等好些時候才能聽見更多的人誦經。在那夢裡啊,佛祖說著說著竟流了一滴眼淚。之後哀家就醒了。”
“醒來之後呢,哀家想著佛祖的話心裡就不大自在,這如是教的事情鬨得數州不安,皇帝為了此事也是晝夜難安,想必佛祖知道了,頗有些怪罪哀家的意思,嫌哀家將時間定的太遠了,以至於讓如是教鑽了空子,惹得佛祖生悲。所以啊,哀家就想著,乾脆請了你們進宮,你們每隔幾日陪著哀家往佛堂一趟,隨哀家誦經給佛祖聽,等佛祖高興了,也就不會再在哀家夢中這般悲憫了。”
沈太後含笑看著眾人,“那麼多人可供哀家選擇,哀家怎麼偏偏就選你們呢?這當然是有緣故的。”
沈太後說話,殿中眾人一直靜靜聽著,聽到這裡,表麵上沒什麼,但是心裡頭卻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認認真真的聽著了。
要知道,沈太後方才沒來時,眾人各自可都是打量過了的,這請到場的除了王爺家的幾位郡主外,多是文官的家眷,中書省六部翰林院的都有,便是林黛玉這個看似是武將的妻子,實則算起來,她也是文官之後,不是將門世家裡那樣的姑娘。
沈太後笑道:“你們呢,都是都中有名有才情的,人物模樣都是出眾的好,你們昨兒進宮也都到哀家這裡來請過安,哀家也都是一一見過的。要說誦經,人人都能,但哀家就信你們比旁人做得好,因為你們有學問。況且,你們也都年輕,聲音脆,誦經呢,也好聽,佛祖聽了,會高興的。”
“至於你們的意思,哀家想,你們不會不願意的,是?這能在佛祖跟前侍奉誦經是積德的事情,你們誦經誦得好,佛祖啊,是不會虧待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