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九皇子塞了滿口的雪球,雪融化在嘴裡特彆冷特彆冰,九皇子當時的樣子特彆狼狽,但他看見我大口大口吐雪的樣子就指著我哈哈大笑起來,後來我吐儘了嘴裡的雪,覺得我們倆都特彆幼稚特彆可笑,我也跟他一起笑起來。”
林澗話中的恣意任性吸引了林黛玉全部的注意力,林澗描述的故事也讓林黛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聽進去了,林澗卻又不說了。
林黛玉關心故事的結局,忙追問道:“那後來呢?”
林澗笑得很溫柔,他看向林黛玉的目光也很溫柔:“後來,我和九皇子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林姑娘,我總是被我爹數落,說我仗著他仗著林家軍功橫行無忌輕狂任性,他老是罵我臭小子混球白眼狼,我也沒想過要改,我就是這麼個人。九皇子說,我生就是大將軍的兒子,就該有這麼個脾性,這也是我的好處。”
“林姑娘,我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們林家願意護著你,我也願意護著你。等你回了都中,你就能見到我爹我娘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他們也很疼你。林姑娘,從前如何已然過去,可往後你有我們,你不必那般瞻前顧後小心翼翼的生活,有我林家護著你,你當可橫行無忌。你取你應得的東西,按你所想處置自家的東西,賈家無權置喙。”
“縱有人閒言碎語,你也不必理會,我會讓他們閉嘴的。”
也許是林澗的目光太溫柔,又或許是林澗的話語太暖心,林黛玉眨眨眼睛,鼻端酸了酸,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感覺。
可她好多年都沒有放開自己大哭過了,縱然這樣想著,也隻是喉間哽咽,心裡酸澀。當著林澗的麵,她忍著沒有哭出來。她不想讓林澗看到自己哭到太過狼狽的模樣。
林黛玉從入榮國府第一天起,就生怕被人抓/住把柄說她如何如何,縱是住在外祖母家裡,這寄人籬下的滋味也不好受。
她都習慣了這樣瞻前顧後小心翼翼的生活,偶然同姐妹們一處玩笑嬉鬨,才能稍微流露出一點性情來。要不是這些時日看見林澗的恣意瀟灑,她差點都忘了,她這樣一個人,原本就不是那等循規蹈矩的性子。
她其實很羨慕林澗。羨慕他的灑脫隨性,羨慕他的‘橫行無忌’。
她這幾年的生活就像是被精致裱起來色彩豔/麗的畫作似的,隻適合掛在牆上觀賞,可等到拿下來細看之後,卻發現這畫作是贗品,而非那傳世之作。
看似光鮮亮麗豐富多彩的春夏秋冬,實際裡頭始終盤踞一團混沌的黑暗,她掙脫不了,隻能被黑暗入骨附著。
而林澗,就像是天際烏雲頓開後灑下的一道光亮,在她的心裡投入了一顆鮮活的種子。
她想把種子留下,也想把這光亮留下。
林黛玉微微垂眼,她避開林澗的目光,壓下心中因為與林澗對視而湧起的悸動,她低聲道:“侯爺若去姑蘇,揚州這邊怎麼辦呢?”
林黛玉還有些擔心賈璉未必肯放手。但她並沒有將這層顧慮說出來。
林澗到達的時候這雨也未曾落下,隻是風倒是越來越大了。林澗從馬上動作瀟灑的躍下,正巧此時一陣大風刮過,吹起他的深藍色衣擺露出他一絲不亂的黑色內搭衣褲和繡著竹葉的黑色筒靴,那一刻林澗的風姿著實凜冽又迷人。
前來迎他的官差都看得呆了一瞬。
進了小宅子,到了正堂二層小樓前,有官差要先替林澗去賈璉那個通報一聲,被林澗給攔住了,林澗問他:“璉二公子在做什麼呢?”
官差答說賈璉正在休息。昨夜賈璉沒睡好,今天不斷有客來訪,到了這會兒才清靜下來,賈璉要休息,吩咐他們不要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