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在嶺南。
奉旨前往嶺南拘索押解沈嶠回都中的數百將士剛到嶺南地界上就被沈嶠派人抓了起來, 一個不留全都給殺了。
沈嶠拒不奉旨, 不肯入都中受審, 更將嶺南當地不肯屈從他的官員殺了多半,又將嶺南知府林涼及府衙中的一些官員全部拘禁起來, 沈嶠這是要擁兵自立謀反了。
承聖帝的聖旨將事情原委大白於天下, 天下百姓間的輿論對於沈家便是非常的不利了。
這沈嶠同沈戍父子兩個都同沈太後是一樣的心思, 即便事情都暴露出來了,沈嶠卻也是不肯輕易就範的。
哪怕沈太後和沈戍如今都被拘在承聖帝手中,沈嶠也仍舊是按照之前計劃好的那樣行動了,絲毫沒有被沈太後和沈戍的處境所掣肘。
這也是沈太後之前所定好的計劃。
就算事情敗露,沈太後也絕不允許沈家就這樣自認落敗。他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便是在嶺南經營數年的沈嶠。
沈嶠在殺了奉旨而來的軍士拘禁不遵從他的官員後就起兵了。
他起兵謀反,起兵勤王。稱如今都中被京畿大營統領林澗所控製,說承聖帝的聖旨乃是在林澗的脅迫下所頒布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太子夥同林澗所為,其目的就是要控製承聖帝提前奪取帝位。
沈嶠擁兵勤王, 便是要一路打入都中, 將太後及承聖帝從林澗和太子的手中解救出來,然後將林澗從承聖帝和太子身邊除去。沈嶠還呼呼, 希望天下各路有識之士響應他的話, 與他一道出兵勤王。
表麵上是這樣說, 可這內地裡的算盤,沈嶠打的還是自家的心思。
若有人與他一道那是好事,若無人與他一道, 他便領著嶺南這數萬將士打到都中去。承聖帝至多隻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新帝即位根基不穩,朝綱動蕩,朝野上下為著這一段時日的事情都是人心浮動,他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發兵,一路打到都中,自然便可解救被拘押的沈太後和端王了。
到了那時,便可以憑借武力逼新帝退位,讓端王繼承帝位。至於這一路打過去兵力是否足夠,又是否能夠讓都中京畿四營皆聽從於他,沈嶠想,隻要他殺了林澗,滅了將軍府的人,屆時與其餘兵力彙合,大勢所趨之下,不會有人再敢違逆他的。
況為今之計,是要先一路打過去再說。
沈嶠一心想要除掉林家一門,在起兵之後,他將林鴻在嶺南的消息放了出去,還言明,不論是誰,隻要能抓到林鴻,便是重賞。
嶺南一亂,兵部接到消息後,便立時上報了承聖帝,一地兵亂,朝中自然會有相應的應對措施,如今承聖帝身上有毒,每日都由皇後陪著在勤政殿中休養,朝中一應事務都由已經回都中的太子處置。
依著承聖帝的聖旨,蕭煜回都中後不久便即位稱帝。
因著如今這特殊時期,朝野上下事多,承聖帝又是那樣的狀況,且嶺南一地也亂著,壓根不能大肆操辦登基大典,蕭煜也沒有心思操辦什麼登基大典,因此一切從簡,蕭煜就直接登基即位了。
承聖帝身上不舒坦,也就不曾挪動,還住在勤政殿中。
這非常時期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蕭煜則依舊住在太子府上,隻不過太子府外的匾額給拿下來了,隻稱作新帝潛邸。
蕭煜入宮處理朝政皆在東宮署內,這東宮署如今也換了名字,暫為議政處。
休沐日過,林澗晨間早起原本是要往細水營去當差的,可宮裡來人,說蕭煜請他進宮議事。
林澗當即應下了,又問來人蕭煜請他入宮所議何事。
被蕭煜派來請林澗入宮的是當初在蕭煜身後伺候多年的護衛,與林澗也算是熟識了。林澗所問也不是什麼秘事,按理是可以回答的。
可這護衛聽了也隻是苦笑:“林統領,屬下著實不知。聖上並不曾言明。隻說要請統領即刻入宮。”
這護衛這樣說,林澗也就不再多問了。
他整了整衣衫,又讓錢英回內院去同林黛玉說了一聲,然後也不管錢英了,自個兒跟著來請他的護衛一道騎馬入往宮中去了。
如今正是非常時期,營中正值全軍操練的時候,林澗忙著這些事情,也有數日不曾單獨見過蕭煜了。也就是前兩日在大朝會上同著眾臣一道見過蕭煜一回,那回他就發現,蕭煜比回來時更消瘦了。
林澗心中擔心蕭煜,便問身邊護衛蕭煜飲食如何起居如何。
這臣下打聽皇帝起居飲食肯定違製的,莫說是把話說出來,這說出來一個字都是不應該的。
但林澗同蕭煜雖份屬君臣,可情同兄弟,他問此事純粹是對蕭煜的關心,況這護衛這些時日也正是為著蕭煜的身子擔憂,聽林澗問起,不由輕歎了一聲。
“聖上不眠不休已有幾日了。這些時日,聖上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皇後娘娘一直陪在聖上身邊,也跟著勸說幾句,但聖上並不理會。有時候太後娘娘同太上皇也會勸,但聖上也沒有要改的意思。統領入宮後,也勸勸聖上。再這麼耗下去,怕是又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