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終於清醒過來。
四周依然漆黑一片,雨水依然不停地衝刷著我,我僵硬的身子,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
我要活著,我不能死!
我緊咬著牙齒,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的腰肯定是受傷了,已經無法完全直起。
但這個時候我已顧不了那麼多了,我要活命,我一定要活著回去見安瀾。
安娜給我的那把槍已經被我搞丟了,應該是剛才從山上翻滾下來的時候丟了的。
我現在什麼保命的工具都沒有了,不過應該是已經甩掉了那些追兵,唯一需要提防的是這山裡的野生動物。
所以我不敢太大聲,隻能繼續慢慢地摸索著向山下而去。
地上的土泥濘得不行,稍不注意就會滑倒,一旦滑倒就可能伴隨著像剛才那樣翻滾下山的風險。
所以我每走的一步都格外小心,確定腳下踩牢之後才敢邁出第二步。
老天爺就像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不停地下著雨,且越下越大,這更加給我帶來巨大的麻煩。
我邊走,邊用手抹掉遮擋著視線的雨水,儘管抹掉眼前的雨水也看不見腳下的路。
我再一次摔倒,好在沒有像那樣翻滾下去。
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山下走,我感覺雙腳都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被凍得已經麻木了,加上被各種荊棘劃傷,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一路磕磕碰碰,我終於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成功抵達了山下,來到了安娜說的這條河流邊。
她說過隻要翻過這條河,就到達了祖國的邊境。
勝利就在眼前,我卻再也沒有力氣了,身體嚴重失溫,加上雙腳多處傷口,和腰部的劇痛。
我走不了了,實在走不了了。
我倒在了河邊,漸漸變得麻木,麻木是因為不想去證實自己此刻的慘境。
我將自己卷縮成了一團,等待著不可能出現的奇跡。
儘管我的心裡充滿了悲觀和無望,但依然沒有讓我在這樣的逆境中徹底崩潰!
我想著,等我緩一會兒,等我身體稍微溫暖一些,再想辦法渡過這條河。
我真的不想死在這裡,我沒有那麼害怕,隻是有些感傷。
因為這個時候我想了很多在城市裡風光的日子,我是一家即將上市公司的老板。
大家都說我年少有為,我買了豪車,買了彆墅,在酒吧裡一擲千金,吸引了無數拜金女的目光……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我,現在卻身處如此境地,麵臨著死亡的威脅!
所以這個時候,那一切虛無縹緲的東西我都不奢望了,我唯一奢望的就是活著、活著!
我太冷了,也太餓了,我想吃一點東西,我不想失溫,失溫就意味著死亡。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過,我開始心慌,開始極度悲觀,開始無所適從,開始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我的人生,無疑是失敗的。
我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妻子背叛了我,連兒子都不是我的。
這是心理上的折磨,我的身體也很難受。
我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啃咬著,不是疼的感覺,卻比疼更難受,我想驅趕,卻無法觸及。
我好像要死在這裡了,想在臨死之前抽一支煙,可是身上卻無煙可抽,這種感覺才是最難受的。
緩了很久之後,我終於再次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打算從這條河遊過去。
我是會遊泳的,這條河並不寬,隻是河水有些急。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體力,和身體的極限到底能不能支撐我遊過去?
如果遊不過去,那麼我可能會死在這不知名的河水裡,永遠也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