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這老雲家的人咋就這麼狠毒呢。
……
時間回到當下,尚不知道史家已經入甕的雲團團帶著微熏回到家。先在灶上用白糖和醋衝了一大杯水大口大口灌下去後又去了趟旱廁,出來的時候那點醉意已經不剩什麼了。
回到東屋時,男人們還在喝酒,女人們都已經吃好下桌了。
馬麗和梁友娣與佟有魚坐在炕梢搓玉米棒子,雲老太拿了塊黑底的鞋麵正在做針線。
雲團團人長的肉呼呼,一雙腳丫也是肉呼呼的。她腳背有些高,做鞋的時候就要注意這一塊。雲老太早年學過刺繡,雖然不會給雲團團做太精致的繡鞋,但將布鞋做得精致些卻還是敢弄的。
想到明年三月雲團團就要去省城上大學了,雲老太不由又跟佟有魚商量要不要給雲團團買雙皮鞋。
“我不要。”一邊脫鞋上炕一邊與大隊長他們打招呼,雲團團還能分心跟雲老太說道:“我都穿上私人定製了,乾嘛還要穿那種批量生產的鞋?而且也不合腳呀。”
她腳胖,但腳卻不長。腳胖就要穿大一兩號的鞋,但腳短穿大一二號的鞋就容易不跟腳。最重要的是鞋的左右都撐出來,鞋前端還是原來的形狀,想一想就感覺好難看。
等啥時候她有錢了就合著腳型定製皮鞋。至於什麼皮鞋好看,保暖的,得了吧,手工的布鞋做好了照樣好看又保暖。
雲團團碗裡有雲老太給她留的兔腿肉,雖然涼了但在這種物資匱乏的年代,吃著也好吃。
沒再喝酒了,雲團團回來就直接吃飯了。時不時的還會給大隊長和雲滿倉的酒杯斟滿,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跟下午她嚇唬佟舅媽時判若兩人。
馬麗先想到她這小姑子一臉笑嗬嗬,既沒撕破臉也沒讓自己受委屈就將麻煩事給辦了。又想到得了推薦名額不光沒樂昏頭還親自去給大隊長家人送菜的殷勤,不由再次感慨了一回。
等將來她生了孩子也讓老奶給她帶帶吧。
結婚就跟老人住在一起的馬麗就等著生了孩子搬出去自己過日子呢。她的小日子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馬麗總有種她可能已經懷孕的感覺,她想等下次雲彩回家時悄悄跟雲彩提一嘴,去鎮醫院看一看。如果真有了自是皆大歡喜,如果沒有也不會讓一家人白高興一場。
以前就盼著往外搬,現在卻不禁開始猶豫了。養孩子不是養豬,不能隻想著吃喝拉撒那點事。
嘴甜點到哪都不吃虧,要是她生的孩子跟小姑子一樣機靈,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冬天呆在家裡,原就沒挨到凍,加上雲老太讓她們乾活時哪怕費些事也要燒了熱水來用,身體自是又養了一回。最近這些日子還吃得好,彆說馬麗營養跟得上去,就是梁友娣也是這般。不出意外的話,想要尋雲彩看婦科的人不止馬麗一個就是了。
妯娌倆個都懷疑自己懷上了,日常行事也更加小心。佟有魚到是沒發現倆兒媳婦哪裡不一樣,雲老太卻是看出了幾分。
要是倆個都懷上了,那懷的日子相近,生產的時間怕也是前後腳。女人坐月子得吃雞,吃好了奶水就好,孩子就能養得壯實。而且女人身子骨養好了,不光有利生產,也能省下不少看病的錢,將來不拖累兒孫。
在雲老太看來一個月子再吃再喝也多不了多少錢,可月子沒養好,不光有可能影響下一次懷孕生產,還有可能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到時候不是像老葉他們家那般隻有那麼一個閨女,就是年年吃藥花錢,挖空家底拖累兒孫。
還有個最嚴重的後果,那就是身體底子壞了,再生產就容易難產,甚至是一屍兩命,介時不說心不心疼媳婦和孩子,兒孫沒了媳婦是不是還得再娶一個?再娶的能和原配是一樣的嗎?
反正老太太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那樣的就是了。
後到一起的兩個人不光難有一條心的,回頭還虐待前麵生的孩子,介時鬨鬨哄哄的日子還怎麼過?
等回頭一看,發現歸根究底就是省了那一個月的花銷鬨的。你說說這不是不會算帳又是什麼。
不過她想給孫媳婦坐好月子,頓頓有吃雞和雞蛋吃也不是那好麼容易的事。
想到現在家家隻能養三隻雞的硬性標準,雲老太便起了分家的念頭。先將家分了,就可以養九隻雞了。
不行不行,將雞都吃了,雞蛋就沒了。
想到得了工作和推薦名額的雲彩雲團團姐妹,雲老太搖了搖頭,再分家就招人眼了。最終雲老太決定保持原樣不變,家裡的三隻雞都留著下蛋,孫媳婦要吃的雞肉喝的雞湯就花錢買吧。
三天一隻雞,總過就是十隻雞的事,她家還買得起。
不光買得起,還能買很多。
若是這事交給雲團團去辦,那錢都不用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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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雲團團和叫上雲海,姐弟倆一直將大隊長送回家這才往回走。走到村中那口老井的時候就看見有人在那裡洗衣服,姐弟倆都有些吃驚又意外的往跟前湊了湊。
“賀知青?”雲團團抬頭看看頭頂的月亮,再低頭看看用罐頭瓶子裝了一截短蠟的農家常見小燈籠,最後才看向低頭洗衣服的賀之亦,“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出來洗衣服呀?”
寒冬臘月的,有啥衣服非得天黑了以後還要跑出來洗的呢。
賀之亦眯著眼睛打量了一回跟沒事人一樣的雲團團,都有些懷疑他之前看到的那隻胖醉貓是不是雲團團了。
這是醒酒了?
垂下眼眸,賀之亦淡淡的說道:“...是床單和被單。”
不是衣服。
“……”什麼毛病?
聽說是床單被罩這種東西雲團團就更不解了,眼底飛快閃過各種糾結情緒後,雲團團才勉強找到語言對著賀之亦笑道:“賀知青好能乾呀。”
能讓她都不知道怎麼往下接話的人,賀之亦也能算是一號人物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這個時間點在後世還不算晚,但在七十年代的偏遠村落裡,八點多都是因為入睡的時間了。所以一旁的雲海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的問賀之亦為啥要半夜三更的跑出來洗床單,明天早上不行嗎?
這一次賀之亦沉默了一會兒,見雲海還在等他的答案,才抿了下唇的回道:“有味了。”
雲海:媽誒,我真服了你們這幫知青了。
雲團團:就問,這種話讓她怎麼往下接呀?
看著雲家姐弟離開的背影,賀之亦吐出一口氣又繼續搓床單。今天跟著村民去乾活的知青回來後都累壞了,吃了飯就睡了。他們所有知青睡的都是大通炕,他的被褥就放在炕上……有些小潔癖的賀之亦實在忍受不了就下炕洗床單被單了。隻是這些話他卻不能跟兩個沒啥交情的村民說,琢磨了半天也就隻擠出這麼三個字罷了。
雲團團和雲海回到家時,家裡的洗腳水都已經燒好了,姐弟倆連忙跟著大家夥一塊泡腳,順便又將遇見賀之亦的事說與其他人聽。
一說起知青和知青點,佟有魚到是想起一件事來。
“咱們村好像還要來個知青,聽說就是這幾天了。”
“還來?”雲海叫了一聲,一臉不可思議的問他媽,“還現在來?”
秋收前過來還能意思意思的乾點活,現在來算什麼?直接來貓冬嗎?
彆說雲海了,就是雲團團和其他人在聽到佟有魚這話時也都是這麼想的。躲開了農活最繁重的秋收,這人還挺會挑時間的。
佟有魚將腳踩在泡腳桶的桶沿上,一邊晾腳上的水一邊跟大家夥說她聽來的八卦消息,“我聽說來的這個人還跟賀知青有關係呢。”
雲海一聽,忙驚叫道:“不會又來一個半夜三更洗床單的吧?”
“……”
被雲家人當成精神病二號的崔星輝此時正坐在前往林省的火車上,而一臉陰鬱的崔星輝與他身邊滿眼期待的洪丹則成了鮮明對比。
心上人跟著他一起下鄉為的卻不是他,這對於一向驕傲的崔星輝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傷害和恥辱,可此時此刻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他故意讓賀之亦替他下鄉,為的就是能夠和洪丹一起留在城裡。可到頭來洪丹在知道賀之亦下鄉的消息後卻還是義無返顧的追了過來。
想到留在城裡的崔星辰,崔星輝暗暗罵了一聲:
草,到頭來還是便宜了那賤.人和她生的小雜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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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來,雲團團得了推薦名額的事就徹底傳揚開來了。雲家這邊早有準備,茶水點心瓜子花生糖塊都備下了,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過來都能招呼。不光如此,雲團團還自己張羅了些酒和豬肉以及一些這個時節難得的青菜,將這些東西都交給佟有魚幾個,雲團團又借了輛自行車去請客。
將那些能請的人都請一回,又挑了幾個實心眼的說一回不是外人,那日務必早點來,也幫她招呼一下客人的話。
一村一鎮的請,還有縣裡有交情的朋友同學,雲團團也都親自去打了一回招呼。扒拉手指算了一回,雲團團發現她這次請的人比村裡人結婚來的還要多。
人太多了,家裡這一畝三分地可坐不開呀。
騎著自行車回村的時候,雲團團猛的想到了村委大院。
村委大院那邊不光屋子大,早些年吃大鍋飯時還弄了爐灶。全村老小都能坐得下的地方,不正適合她請客還席?
私人使用村委大院怕是...想到這裡雲團團又調整車頭,騎著自行車飛快的回了鎮上。
到了鎮上,雲團團沒去旁處而是直奔鎮醫院。
先去尋雲彩,然後又去尋雲彩的領導李主任,等她將來意說與李主任後,李主任隻略微琢磨了一會兒便領著雲團團去見鎮醫院的院長。
“你是代表你們村來跟我們醫院談這事的還是僅代表你自己?”聽到雲團團想要拉一波醫護人員去雲家堡搞一回全村體檢,院長打量了一回麵前的雲團團不由笑著問她,“這麼大的事你能做主嗎?”
“您要是同意了,我就能代表我們村跟您這個事,後續的事情我都能給您安排得妥妥當當的。醫護人員體檢上工的地方,午飯午休,還有車馬接送以及他們這一天的加班費都怎麼結算,這些事我這都能談。如果您不同意,那為了我們村的麵子著想,這事就是我的個人行為。您也隻當是...童言無忌了吧。”
院長一聽這話,便知道雲團團是能做主的,便開始問起了雲家堡能做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