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四年的秋天雲團團拿到他的對外辦公電話後,隔三差五的就會打個電話過來問候一回,年底還要了地址寄了份樸實無華的年禮。
將這件事跟領導彙報時,領導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汪泰其實是能理解他家領導為什麼會沉默的。
那姐們是真牛逼,套關係都套到了他們這裡來了。在人才和天才之間,她絕對是第一真神。
領導最終給出的指示是在不涉及原則和機密的情況下,與雲團團保持正常交往關係。
汪泰之前壓根就沒有想到要給雲團團送什麼年禮,但現在收了人家的東西,就不能白收著。但收到年禮的時候,都臘月二十九了,再想還禮也要趕在年後了。
於是汪泰便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說是過年的時候出差去了,年後才回來,沒說還禮的事,而是笑著告訴雲團團他收到了年禮,也謝謝雲團團惦記他。一通寒喧才掛了電話。
等過了幾日,汪泰又給雲團團打電話,說他這裡有照相機的券,問雲團團要不要?
要的!
這也太巧了,不是嫡親兄弟都不能想到她最缺什麼。以後有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就隻管吱一聲,再沒二話的。
汪泰聞言抽了下嘴角,在心底腹誹了一句‘要不是你給你兄弟一口氣寄了六十來張相片,咱們也想不到這裡。’至於什麼上刀山下火海…咱乾的是正經的差事,還不至於次次都拉著你去拚命。
不管怎麼說吧,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到是真的處成了‘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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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年初雲團團得了一張照相機的票,三月份借著送雲老太和雲團團去省城看病的機會,雲團團便叫上她家賀之亦去挑了款相機回來,之後可著一年四季給雲老太照了不少相片。
冬天的相片給雲老太用了一個小影集裝著,春天的又哢擦哢擦的照了幾十張,也用小影集裝起來了。雲老太拿著影集跟省城胡同和縣城這邊的老太太們炫耀了一回,心情好得不得了。
雲團團為了此還特意又買了些布,跟賀之亦商量著給雲老太做了幾身衣裳。可惜衣裳再好看,黑白相片也照不出來。
雲團團從緬甸回來,帶了好幾套漂亮籠基,加上之前專案組給她準備的衣裳,雲團團都穿著讓賀之亦給她拍了幾張相片,還悄悄用自己放
在空間裡的平板啥的照了一回彩色的,然後就交給賀之亦拆了當布用了。
不是樣式不適合現在的情況,就是顏色太過豔麗不適合國內的整體形勢。與其留著壓箱底,過幾年翻出來一看料子舊了,顏色也不鮮豔了,還不如現在就將這些穿不了的衣裳都拆成布,加減添料的用做其他衣裳上。
比如說顏色新豔的裙子被賀之亦做成了白色襯衫的袖子……
整個七五年,雲團團隻跟苗翠玲動了一回手,呃,那也不能算動手,是苗翠玲要給她兒子拍周歲,又說她和雲吉結婚也沒拍啥相片,聽說雲團團家有個照相機,便想借來用用。
旁人都怵雲團團,苗翠玲卻仗著她現在是雲團團名正言順的嫂子,加上之前雲團團發威都沒發到她身上,便不知死活的去了鎮上,然後站在供銷社裡喊雲團團妹妹。
雲團團瞧不上這種破壞彆人家庭的人,也懶得搭理她,她倒好,自以為自己能說會道,抓到了理,便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說個沒完沒了。好嘛,直接將最能裝模做樣的雲團團惹急了,當即就是一腳揣了過去。
之後在苗翠玲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薅著苗翠玲的頭發就將人從供銷社裡拖了出去。“再敢嗶嗶,我弄死你。”
苗翠玲沒想到雲團團真敢跟她動手,當即就拍著大腿要在供銷社門前鬨,不想剛罵了兩句雲團團那位供銷社的表姐就走了出來,讓她滾蛋。還說誰惹你找誰去,再敢在供銷社這邊鬨就去革委會告她。
苗翠玲一聽這話,當即就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一轉就去了派出所,告雲團團打她。
她想著雲吉打雲彩還能拿五百塊錢,雲團團在眾目睽睽之下踹了她,還薅她頭發拖她出供銷社,咋都得一千塊錢。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雲團團打架都打出經驗來了,剛剛踹她的時候,雲團團提前將鞋後跟踩平了,用穿著襪子的腳丫子踹的人,收腳後才又將腳丫子伸進鞋裡,沒留半點鞋印。
雲彩能贏,是因為雲吉在醫院打的人,有人給雲彩做證,還有血淋淋的傷口擺在那裡。旁的不說,雲彩現在額頭近臉頰的地方還有道疤的呢,而苗翠玲有什麼?
她身上沒外傷,供銷社的人一口同聲說沒看見,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雲團團不反手告她誣告,都是維護法律公正了。
挨了打,吃了虧,苗翠玲又沒占到便宜便哭哭唧唧的回家了。雲吉早就怕
了雲團團,聽到是苗翠玲主動惹事,雲吉還罵苗翠玲吃飽撐著了。
沒在雲吉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苗翠玲又跑到老宅告狀,可惜的是佟有魚雖然跟苗翠玲一樣罵雲團團六親不認,沒有人味,但最後卻是勸苗翠玲息事寧人,彆再去招惹那煞星了。
你看,咱們家現在的日子過得不是挺好的嗎?
你和雲吉也登記結婚了,家裡一應的債務都我們老倆口扛著,好好跟雲吉過日子吧。
沒錯,雲吉和雲利兩個小家現在是無債一身輕。所有的債務都留給了雲滿倉和佟有魚。
不過兩人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照舊出工,照舊過日子。村裡的工分錢和豆腐坊的分紅錢,九成被生產隊扣下來還債,剩下一成給他們倆口子過日子。
加上每個月有雲敏和雲海姐弟每人五塊錢的贍養費,兩人的日子好像也沒什麼影響。就是沒錢。
苗翠玲挨了踹,又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從老宅回自家的路上又跟村裡的一個三十來歲的村民來了個眉來眼去.…
想來用不了多久,雲吉就會深刻體會到什麼是綠人者人恒綠之了。
七六年和七五年也沒有多少不一樣,如果硬要說哪裡不一樣,那就是雲敏家的史騁終於上幼兒園了。
史小娃是七三年九月份出生的,到七六年九月正好三周歲,雲敏和史勝利歡天喜地的將人送到了幼兒園,倆口子還特意找賀之亦要了一瓶他釀的葡萄酒慶祝了一回。
兩人和雲團團他們一樣都在避孕,前者是想等史小孩上了小學落史勝利手裡後再生一胎。後者則是還沒過夠二人世界,準備明後年再要小孩。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七七年除夕那晚雲團團和賀之亦玩嗨了就忘記避孕這茬事,身體力行的各種折騰,若不是房子結實,就以倆人的折騰勁都能將房頂掀了。
等到出了正月,雲老太和雲彩再次去省城看病,也就是四月初的時候,雲團團和賀之亦在風雨連廊那裡親熱,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他們可能鬨出人命了。
除夕在二月,三月的時候雲團團跟著雲老太和雲彩去省城住了幾天,那幾天又正好是雲團團的姨媽期,雲團團在省城就很忙,應酬多了,也忘記了這茬。賀之亦沒在身邊也不清楚雲團團的月事來沒來。等到四月了,兩人正在無人的家中沒羞沒臊的親熱呢,雲團團一句話差點沒讓
賀之亦當場軟下來。
匆匆忙忙穿好衣裳,賀之亦便與雲團團去了縣醫院。一通檢查還真就懷上了。擔心這兩個月他們那沒節製的生活會影響到胎兒,賀之亦還谘詢了不少這方麵的知識。
兩個月了呢。
扒拉了一回手指,雲團團瞬間就是一副牙疼的表情。
無他,按日子推算,她生產的時候,正好是恢複高考,考生備戰的時候。雲團團懷孕的消息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是賀之亦主動跟雲團團商量的。這麼多年雲團團就生了一回病,那次生病的事賀之亦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就沒見過哪個病人能將醫院病房當成會客廳的,生個病還各種應酬。從病房到家裡,每天都是人來人往的,也就是雲團團,換個人都得因為沒休息好,病情加重。
因聯想到上次生病的事,所以賀之亦就更加擔心雲團團懷孕這事要是消息傳出去了,會不會再迎來—波又一波道喜的。
醫生都說了,懷孕初期孕婦一定要多休息,所以那些事就能免則免吧。
雲團團嗔了賀之亦一眼, “我又不傻,現在通知人家懷孕的事,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隨份子呢嗎?"
份子肯定是要隨的,但卻不是現在就各處通知去。想到這裡,雲團團就哈哈大笑起來, “我可算是見到回頭錢了。"
這些年就給彆人隨份子了,她也終於能收回來一筆了。
唉,可惜她結婚的份子錢是再也收不到了。
四月份了,殺豬又進入了淡季,雲團團為了照顧孕夫的心思,提前跟七個村的人打了招呼,如果有要殺豬的就讓人往東瓦胡同這邊傳消息,她最近不去鎮上了。
不過雲團團雖然不準備現在就告訴旁人自己懷孕的事,卻還是跟鄭主任打了聲招呼。
鄭主任原本就對雲團團上班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又因為她外出學習和得了個挎鬥摩托車,就更知道雲團團‘身份’不一般了。
平日裡隻要她不耽誤了本職工作,鄭主任都由著她。不過這會兒雲團團跟鄭主任打電話,不光是因為殺豬淡季提前休產假的事,而是雲團團想到她生產前後加上坐月子的時間正好是殺豬旺季。
她不可能為了給人殺豬而枉顧自己的身體。她冬天生產,為了不受寒,肯定要好好坐月子的。一個月要是太短,那
她就坐兩個月的月子。總之是她的身體一定,也必須調養好。
所以問題來了,她今年冬天要是不出工了,整個鎮上的豬誰來殺?
那肯定是要招個臨時工的。
鄭主任還真不知道這方麵的消息,便問雲團團有沒有什麼好推薦的。雲團團多雞賊呀,她直接推薦了那位年紀不算小,曾經教過她殺豬的殺豬匠。
不過那都是後話,就算要招臨時工也會等到中秋前後看雲團團的狀態才能決定具體上臨時工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