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同樣的事兒,換成柱子那樣的實誠人,杜飛肯定是另一種態度。
但錢勇這人,通過幾次交往,杜飛早就看透了,這絕對是個滑頭。
杜飛要是輕易鬆口,下回他絕對順杆往上爬。對於這種人,就不能讓他覺著好說話。
當然,杜飛也不是真要走。
他算準了,錢勇肯定不會讓他走出去。
果然,叫住杜飛之後,錢勇湊上稍微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這個王七爺跟我們私方的老板有交情,我這嘿嘿。
杜飛一笑,這話聽聽就算了。
公私合營,要是五幾年,私方老板還有些份量。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但也沒必要戳穿,總得讓錢勇有個台階兒下。
杜飛笑了笑:我懂,我懂
錢勇接茬道:要說王七爺到我們這兒開藥,這一晃也有三四個月了......
杜飛一聽,時間跟凝翠庵著火正好對上。
錢勇繼續道:一開始是外傷藥,兩個多月前請我們老掌櫃去了一趟,再來就換成了醒腦開竅,活血化瘀的藥。
醒腦開竅,活血化瘀?
杜飛皺眉:這是治的什麼病?
錢勇回答道:一般來說,都是治昏迷不醒,或者癡傻癔症之類的。
杜飛頓時一愣。
心說,難道慈心受傷之後,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轉又想到,錢勇剛才說,他們老掌櫃曾經去出診,立即問道:錢哥,你們老掌櫃
錢勇苦笑道:老弟,這可不巧了,這不眼瞅著過年了,我們老掌櫃要去二兒子家過年,前幾天就買票上濟南了。
這種事兒錢勇沒必要撒謊。
杜飛也隻能退而求其次,問了老掌櫃的姓名。
臨走的時候,錢勇一直送到大門外邊。
雖然中間暗藏些許不愉快,但錢勇這種精明人最明白,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杜飛同仁堂出來,心裡大概有數。
卻沒急著去找王長貴。
現在最要
緊的,必須想辦法先找到慈心的藏身地。
但也不用著急。
今天王長貴抓了兩大包藥,最後肯定要喝到慈心的肚子裡。
隻要盯住了藥,跟著藥找人,就不難。
杜飛耐著性子,時不時通過視野同步看一看王家那邊。
之前小黑跟蹤王長貴和陳老三。
倆人從同仁堂出來,騎車子直接回到家。
那兩包藥也拎到院裡,讓人拿藥罐子開始煎藥。
熬藥罐子的煤球爐子就放在院裡,小黑落在房上,看得一清二楚。
熬好了,等晾涼,陳老三親自拿漏鬥裝到玻璃瓶裡。
杜飛看著,估計今兒晚上多半能見分曉。
明顯,慈心並沒在王家這座院子裡。
否則藥好了直接拿去喝就完事兒了,沒必要裝到瓶子裡。
到時候,就看夜裡王長貴上哪去。又等了幾小時。
天已經黑了。
再有一會兒就下班了。
杜飛辦公室卻來人了。
幾聲敲門後,魯光從外邊進來,笑嗬嗬道:還忙呐
杜飛抬頭一看,立馬站起身:哎呦,叔兒您咋過來了?有事兒打個電話,我過您那兒去呀!
魯光道:我又不是走不動道兒了。
說著一屁股做到沙發上:你這兒的好茶,給我沏一個。
杜飛應了一聲,麻利兒給上了一杯茶。
魯光則在他泡茶的當口兒,忽然問道:文君那事兒,是你的主意吧?
杜飛心說張文忠的辦事效率真不低。
上午說的事兒,下班前就報到魯光那兒。杜飛回身把茶杯放到魯光麵前。
若無其事道:是我
魯光注視過來,沉聲道:知道文君跟我的關係嗎?
杜飛笑著道:叔兒,金姐的情況我仔細了解過,完全符合我們科室的工作要求。再說舉賢不避親,咱不能因為金姐是您外女兒,明明是合適的崗位,為了避嫌,就給拿掉,這可不是咱們的工作作風。
魯光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衝杜飛點了點:你小子,讓你把話都說完了。
頓了頓又道:不過文君的能力的確夠了,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知道了嗎!
杜飛連忙點頭,嘿嘿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雖然話是這樣說,雖然魯光也算是正直清廉的乾部。
但涉及到自家外女兒,自個一句話沒提,下屬就都給辦了,他心裡哪能不高興。
走到門口,又道:對了,過幾天上家來,你嬸兒娘家親戚帶來一些山貨,上好的大興安嶺榛蘑,還有兩隻山野雞
杜飛笑著道:我嬸兒老家是東北的?
魯光點頭:讓你嘗嘗正宗的小雞燉蘑菇。
杜飛道:那敢情好!
等把魯光送走,杜飛不由得笑了笑。
剛才魯光來這一趟,表麵責怪,實則卻領了杜飛給金文君調工作的情。
這就是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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