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明白他父親為什麼特彆關心這個,而不是問他們來乾什麼。
看杜飛和林天生的關係好壞,其實是希望從側麵看他們長輩的關係如何。
金正道:“父親,他們關係相當不錯,相處也很放鬆。”
能有這種狀態,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關係真到了,要麼就是有重大共同利益。
金正覺得杜飛和林天生之間應該是後者,他們的共同利益就在南洋。
對他的這種判斷,電話那邊的金氏成不置可否,但也驚訝於林天生要去南洋的決定。
想了想,又問道:“你覺得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金正謹慎道:“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我想曆代中原王朝在大一統後,都會重新向外釋放影響力,大明有鄭和下西洋,大清西征準格爾,是不是……”
金氏成良久沒有回答。
說實話,他現在也說不準,這跟他之前的判斷有所不同。
他原以為,以現在的世界形勢,花夏隻能收縮自保。
現在卻把手伸了出去,這是什麼意思?
而且去的還不是一般人,居然是林天生!
難道是在下一盤更大的,他根本看不懂的棋局?
沉聲道:“明天帶他們來坪壤,我親自見一見。”
“是的,父親”
金正應諾一聲,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則拿著聽筒待了幾秒才緩緩放下。
之後也沒立即去裡屋,坐在沙發靜靜地待了許久……
此時,杜飛躺在舒服的大床,同樣在考慮剛才跟金正見麵的情形。
應該說今天第一次見麵還算比較順利。
最主要是有林天生這杆大旗,如果換成杜飛自己來,肯定沒這個效果。
甚至金正根本不會親自過來迎接,專列和彆墅就更彆想了。
但也不能太樂觀,跟金正的會麵雖然順利,但金正說了不算。
最後關頭能拍板兒的還是金氏成。
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大半。
最後需要的就是一點點運氣。
想到這裡,杜飛閉眼睛……
第二天清晨,杜飛早早就醒了。
昨晚泡過溫泉,又睡了一晚,真是格外解乏。
屋子裡的暖氣燒的很熱。
拉開窗簾,外麵的晨曦正好照過來。
昨天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直至此時才看到彆墅外麵的景色。
山巒起伏,白雪皚皚。
要說有多美也不至於,這種景色在東北不說隨處可見也差不多。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時鐘。
昨天約定今早八點出發。
從這裡抵達坪壤還有將近兩百公裡。
以這個年代火車的速度,也得三個小時以。
八點出發,如果不出意外,就能趕在中午之前下火車。
杜飛拾掇拾掇,推門從屋裡出來。
門外站著一名女服務員,立即鞠躬道:“同誌,您醒啦,請跟我來。”說的是很流利的漢語。
杜飛點頭,跟著她下樓來到餐廳。
金正和林天生居然都在,兩人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不過,不難看出他們昨晚都沒杜飛睡的好,精神狀態明顯沒有杜飛飽滿。
早餐很簡單,是苞米茬子粥和小鹹菜,外加兩個煮雞蛋。
隨後三人出發,回到昨天的專列。
還沒到八點,不需要再等,直接開動火車向西南方向駛去。
沿著鐵路先去安州,再拐彎向南才能抵達坪壤。
杜飛透過車窗,看著鐵路沿線的景色和城鎮。
有一說一,這個年代的北寒背靠著蘇鵝主導的經互會,小日子過的那是相當滋潤。
可以用非常低廉的價格獲得石油,農業已經實現了機械化、現代化。
工廠裡按照經互會的分工,生產出來的東西也完全不愁賣。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有一個前提。
就是必須根植在蘇鵝強大的生產力和近乎無儘的資源基礎。
一旦失去這些,就會像水月鏡花一樣,頃刻化為烏有。
這也是小國的無奈與悲哀。
正在這時,鐵路線旁邊的一大片耕地,突然出現了一個場景。
應該是當地的農場在搞冬季深翻,為春耕做準備。
順著鐵路線,一連十幾台大型拖拉機冒著黑煙在田地行駛。
看到這幅場景,金正十分自豪,伸手指著道:“老林,杜老弟,這是我們國內最大的集體農場……”
林天生點點頭,看不出喜怒。
杜飛接茬兒道:“真不錯,用機械代替人力必定是未來的趨勢。”
金正還沒聽出杜飛的意思,點頭道:“是啊!我父親曾說,拖拉機是一項非常偉大的發明。”
杜飛笑嗬嗬道:“要是我沒看錯,這些拖拉機應該是捷克斯柯達工廠生產的吧?”
金正愣了一下,沒想到隔著這麼遠杜飛還能看出拖拉機的品牌型號。
但也沒太在意,隻當杜飛在國內見過同型號的拖拉機,從輪廓判斷出來。
杜飛卻接著道:“斯柯達的拖拉機可不便宜吧”
提起這個,金正頗有感觸:“可不麼”說完卻覺著不妥,連忙往回找補:“不過質量也確實好。”
杜飛一笑:“金哥,不瞞你說,我手正好也有一個拖拉機廠。當然,我們的拖拉機質量肯定不如這種斯柯達的,但我們便宜啊!價格隻要這種拖拉機的三分之一,買一台這個,能買我三台。金哥,怎麼樣?”
這一下金正和林天生都是一愣。
沒想到杜飛把生意經念到這裡來了。
金正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麼該怎麼回應。
過了幾秒菜反應過來,苦笑道:“杜老弟,不是我不夠意思,但經互會你應該知道吧”
杜飛點頭。
金正道:“我們的工廠都是蘇鵝援建的,很多重要領導崗位是他們的人。對生產配額盯得很緊,這……我也是無能為力呀!”
杜飛擺擺手,笑著道:“金哥,你彆著急,我可不是讓你為難。”說著看向林天生:“你跟林哥情同手足,自然也是我的兄弟。”
金正連忙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杜飛道:“既然是兄弟,咱就不能讓兄弟為難,是不是?”
金正這次遲疑了一下,實在不知道杜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杜飛不慌不忙,接著道:“金哥,打個比方,好比這一家有哥仨。忽然有一天,老大老二鬨彆扭,互相打了起來,你說老三應該咋辦?幫老大打老二,還是幫老二打老大?”
金正聽出杜飛意思,他家就是老三,不由苦笑道:“都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老三肯定是勸架,哪有幫著打人的。可這老三細胳膊細腿的,想勸也勸不住呀!”
杜飛道:“話可不能這樣說。金哥,你隻當那老大老二就真願意翻臉?不過是僵到那裡,都不肯服軟罷了,這時候就看出三弟的重要了。你說,老二有啥東西想送給老大,卻抹不開麵子,先給老三拿來,再讓老三給老大,那老大是不是挺高興的?”
金正眨巴眨巴眼鏡,下意識點點頭。
杜飛又道:“老大是大哥,拿了東西肯定不能白拿,是不是得回點啥?但也抹不開麵子,再經老三的手,轉送給老二,你說是不是也很合理?”
金正舔舔嘴唇,嚴肅道:“兄弟,這件事太大了,我可做不了主。”
杜飛其實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指望什麼。
笑嗬嗬道:“其實這樣對老三的好處最大。”
金正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好處,甚至不需要雁過拔毛。
他們家隻要賺物流轉口的錢就足夠了,還能再兩邊刷好感。
至於能不能成,不試試怎麼知道。
其實自從去年的珍包島之後。
大鵝雖然叫囂著這樣那樣的,最終卻隻是從新江北邊的鐵殼獵緹扳回了一局。
明顯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表明他們遠沒有嘴那麼強硬。
也說明這其中存在著斡旋的空間。
尤其最近,通過紡織服裝集團,與美果方麵的合作,更讓大鵝不得不更慎重的考慮與南方鄰居的關係。
金正敏銳的意識到,這對他們家來說,很可能是個機會。
杜飛則點到為止,不再往下說,隻看著窗外。
金正還想再說什麼,但想了想也止住了這個話題。
這件事太大,他把持不住,必須先跟他父親彙報。
至於杜飛,這些話可不是隨便說的。
就算沒有看到那些斯柯達拖拉機,他也會想辦法找彆的由頭提起這個話題。
所謂拉大旗作虎皮。
如今林天生這張大虎皮雖然披了,但讓金氏成答應借兵卻沒那麼容易。
這裡邊涉及到許多問題。
人本身都是趨利避害的,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南洋跟北寒八竿子打不著,要是沒有好處人家憑什麼給你出人出力的?
這個問題必須得有個說法。
至少得給人家一個說得過去,哪怕是能自欺欺人的理由也行。
不然全靠麵子硬來,哪怕是林天生來了也差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