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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若無其事的從杜飛辦公室出來，她心裡卻遠沒有表麵那麼平靜。
她並不是風騷放蕩的女人，到現在也隻有前夫一個男人。
而她之所以在剛才，鬼使神差的跟杜飛提出那種要求，固然有習慣性的跟朱婷較勁的心思，也有想要借此機會跟杜飛進行綁定的意思。
在她看來，當初朱婷沒嫁給杜飛之前，朱家跟她家比起來也未必就高。
那時候她爸和朱爸大抵上是平起平坐的。
尤其上次之後，離開京城，到滬市去，張蘭思來想去，愈發覺著關鍵變化就在杜飛身上。
這才令她產生了彆樣的念頭。
但話說回來，她也沒指望今天就能把杜飛拿下。
如果杜飛真是那種色欲熏心的，沒有一點自持力，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張蘭也是試探，雖然她話說的露骨，但是動作卻很收斂，甚至沒跟杜飛又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她在試探杜飛的反應。
但結果並不樂觀，杜飛的戒備心很強，對她似乎也沒多少興趣。
張蘭對自己的容貌身材很有信心，就算跟朱婷比也略占上風。
更何況老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張蘭在消防器材公司外麵，回眸看了一眼，一雙杏眼微眯，心裡暗道“杜飛，你給我走著瞧”。
另一方麵，張蘭走後，杜飛回到辦公室在屋地上背手踱了兩圈。
原本打算在電話裡說，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抓起電話，跟那邊確認了朱爸有空，杜飛立即驅車過去。
剛到朱爸辦公室的院子裡，還沒進屋就看見朱爸站在抄手遊廊下邊抽煙。
看見杜飛來了，直接招招手道：“跟我走走吧”
杜飛“哎”了一聲，看出朱爸的心情不太好，不由得想起汪紅旗的話，有些事情就算是朱爸也阻止不了。
看來還真被他說中了。
杜飛並沒多嘴，詢問朱爸的問題，甭管是晚輩還是下屬，最忌諱揣測上級的心思。
更確切地說，是忌諱猜到了還亂說，莫非忘了楊修是怎麼死的。
杜飛隻管說他的事：“爸，剛才張蘭來找我……”
朱爸點頭：“我知道，老張跟我通過電話，他這個人能力還是很強的，前兩年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修養，現在痊愈了也是時候加點擔子了。”
杜飛聽出，朱爸這是接受了張家的靠攏，並給予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杜飛不知道張家付出了什麼，但肯定不僅僅是張蘭送來的一個長飛王主任的聯係方式。
杜飛也無意探究，轉而問道：“爸，這兩天我聽到一些風聲，上邊是不是對大飛機這事兒有說法了？”
朱爸在前麵不急不緩的走著，輕輕“嗯”了一聲，輕描淡寫道：“基本達成共識了，要支持繼續發展噴氣式客機。”
杜飛雖然猜到了，但聽到朱爸親口說出來，還是令他的心一沉。
但也隻是一瞬，杜飛就冷靜下來，並沒有追問因為什麼，那都沒有意義，結果就是這樣，現在要做的是找到應對的辦法。
說起來這次也算是杜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要是擱在從前，彆的條件都不說，單是裡比亞那五千萬美元就足夠碾壓其他一切理由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之前剛發了一筆橫財，將近兩百億美元的黃金財寶握在手裡，卡大佐的五千萬美元份量也就沒那麼重了。
心裡固然清楚，但嘴上還是要爭取一下。
畢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杜飛急切道：“爸，還有沒有回旋的機會？我還想爭取一下。”
朱爸腳步停頓，沉聲道：“關於這件事，就不要再爭論了，既然有了說法，就該拋棄分歧，集中力量，全力以赴。互相拆台，使陰招，下絆子，絕對要不得。”
“是”杜飛微微低頭。
朱爸歎了一聲，拍拍杜飛的肩膀：“小飛，這就是現實，沒有任何人能一輩子順風順水……”
杜飛能猜到，朱爸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出全力。
還是那句話，大飛機在杜飛這裡是大事，但在朱爸的心裡份量並不重。
至少在這件事上，杜飛和朱爸的最高利益並不完全重合。
朱爸眼裡最看重的是經濟，現在的當務之急也是發展經濟，不想因此開啟曠日持久的纏鬥。
對方也看準了，拿出了足以讓朱爸心動的交換籌碼。
也就成了現在的結果。
杜飛心裡倒是沒什麼怨言，如果換成是他也一樣，正治就是這回事。
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要怎麼辦？
現在杜飛有兩個選擇：第一，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對方，以目前的情況，隻要杜飛表達出意願，對方一定熱烈歡迎。
這樣的好處是能隨大流吃一波紅利，壞處則是杜飛知道最終並不美好的結果。
第二，硬著頭皮繼續搞渦漿大飛機，但接下來必然會麵對巨大阻力。
而且在這件事上，已經不可能從朱爸那裡獲得額外幫助，這才是最棘手的。
還會被按上‘不懂事’的標簽。
杜飛眉頭緊鎖，心裡不斷在問，現在這種情況究竟該怎麼辦？
對於知道最終結果的他來說，第一個選項直接被否定了。
杜飛寧可就此放下大飛機的項目，也決不去趟渾水。
他心裡更傾向於第二，對於消防器材公司來說，大飛機這個項目相當重要。
一旦搞成了，就是脫胎換骨的蛻變，現在放棄，他不甘心。
可是硬要堅持，硬鋼肯定不行，你杜飛再能耐難道還想翻天？
任何事都得講究鬥爭策略。
首先，必須找到足夠強硬的靠山為項目保駕護航……
杜飛從朱爸那裡回來，腦子一直在快速轉動，思考當前的形勢。
卻沒想到，剛回到單位，正好沈佳寧要出去，倆人在月亮門照個麵。
沈佳寧看出杜飛臉色，問道：“出什麼事了？”
杜飛搖了搖頭，一邊往裡走一邊回答道：“上邊有信兒了，全力支持噴氣式客機。”
沈佳寧勸道：“你也彆太難過，有些事我們儘力了，問心無愧就好。”
杜飛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沈佳寧這才離去。
沈佳寧很有分寸，表示了適當關心，並沒有沒完沒了的。
有些時候，尤其對男人，留人獨處就是最大的安慰。
杜飛回到辦公室並沒有坐下，而是自顧自的沏了一杯茶，又點上了一根煙。
但茶也沒喝，煙也沒抽，就放在那，默默看著窗外，大腦卻急速思考當當前的狀況。
怎樣才能破局，難道真是死局？
這次的情況不同以往，直至下班杜飛也沒想出法子，卻在這個時候朱婷當忽然來了。
朱婷拖著一條馬尾，在院裡跟下班的沈佳寧打了一聲招呼，邁步進了杜飛辦公室。
“不準備下班了？”朱婷巧笑顧盼，來到杜飛辦公桌前。
“伱咋來了？”杜飛詫異，抬手看了看表：“都這時候了”
朱婷繞過辦公桌，挽起杜飛的手臂道：“走，咱們回家”
平時都是杜飛去接她，今天朱婷主動來了，明顯是不尋常，問道：“咱爸給你打電話了？”
朱婷撇撇嘴道：“我還不行上我男人單位來看看，非得等誰打電話？”
杜飛笑了笑，也沒再多問，從單位出來，坐到杜飛的車上，朱婷道：“今天不回咱媽那，我們出去吃，完事請你看電影。”
杜飛一笑，欣然應允，等這一套下來，兩人直接回家，又是一團乾柴烈火。
直至半夜才精疲力儘，朱婷把杜飛的腦袋抱在懷裡，柔聲道：“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事都做完了。”
杜飛的臉埋在軟軟的山峰中間，含糊的“嗯”了一聲。
“謝謝你”杜飛接著道，轉而抬起頭臉上露出笑容。
朱婷愣了一下，她了解杜飛，這並不是釋然的笑，而是鬥誌滿滿，信心十足的笑。
杜飛坐起身道：“小婷，這次還沒完，我還沒輸。”
朱婷心中一凜，也坐起來道：“你想乾啥？”
上麵已經基本達成了一致，就是支持噴氣式大飛機發展，在這種時候任何人唱反調，都不是明智選擇。
杜飛卻笑著道：“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對著乾。”
朱婷皺眉，以她對杜飛的了解事情絕沒這麼簡單，問道：“你到底想乾啥？”
杜飛道：“既然上麵支持噴氣客機，那我索性不搞旅客機了，但上麵可沒說彆的機型不能搞渦漿發動機的。”
朱婷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懂了：“你到底啥意思，彆跟我打啞謎行不？”
杜飛道：“本來下午在單位我恍惚有些方向，卻始終沒想到關鍵，直至剛才……嘿嘿我一下就念頭通達了，既然不讓我搞大飛機，那我索性就搞轟炸機，搞遠程轟炸機，像b52，圖95那種，一次能飛上萬公裡的轟炸機！”
朱婷有些迷糊，她是個文科生，對這裡的彎彎繞不太熟悉。
甚至不知道什麼是b52，什麼是圖95。
杜飛自信滿滿，既然直中不能取，那索性就向曲中求。
你們搞你們的大型噴氣客機，我搞我的遠程轟炸機，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朱婷湊到杜飛身邊，皺眉道：“小飛，這能行嗎？”
杜飛道：“怎麼不行？咱爸隻說達成一致，要支持噴氣式客機，可沒說不讓搞轟炸機，長安飛機製造廠去年不是剛仿製了速聯的圖16，他們能搞我憑什麼不能搞。”
朱婷道：“可是那個好像也是噴氣式的吧既然我們已經有了先進的噴氣式轟炸機，有必要回過頭再搞螺旋槳轟炸機嗎？”
杜飛一笑，朱婷這個問題看似犀利，其實是典型的軍盲。
分說道：“當然有必要，轟六也就是長飛廠仿製的圖16，是我們目前最大，航程最遠的轟炸機，你知道它的航程是多少？”
朱婷眨巴眨巴眼睛。
杜飛繼續道：“隻有不到四千公裡，作戰半徑1800公裡，這種短腿的轟炸機，就算是噴氣式的又怎麼樣，是夠得著莫思科還是摸得到萬聖屯？”
朱婷已經摸不著頭腦了。
杜飛則越說信心越足：“如我我能搞出一種航程超過一萬公裡，作戰半徑五千公裡以上，能攜帶蘑菇蛋的轟炸機，還有有人在乎它是噴氣式還是渦漿發動機嗎？從烏魯木到莫思科才3700公裡。”
朱婷不由得張大嘴巴。
如果真如等杜飛所說的，這能達到這個水平，用什麼發動機，真就不重要了。
因為這是真正的站略威懾力。
朱婷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雖然心裡仍有一些疑慮，但是看著杜飛信心滿滿，神采飛揚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被咽回去。
反正在大方向上有她爸把關，杜飛又不止一次證明過他的能力和智慧。
卻在這個時候，忽聽耳邊“嘿嘿”壞笑，跟著就被杜飛撲倒：“小娘子，發什麼呆，是不是想西門大官人了？”
朱婷“哎呀”一聲：“死鬼，你……哎呀……老娘跟你拚了……”
第二天，朱婷再次請假，杜飛則吃了一碗枸杞臥雞蛋，精神抖擻的出了門。
他沒去單位，而是直接去了朱爸的辦公室。
“爸，沒打擾您吧”杜飛笑著進屋，看見朱爸正在看早報。
朱爸摘下眼鏡，看他一眼：“打擾不打擾你不也來了還是大飛機的事兒？”
杜飛腆著臉，嘿嘿道：“是也不是。”
朱爸瞪了一眼：“少給我打馬虎眼。”
杜飛道：“是飛機，但不是那個大飛機。既然有了一致決定，我肯定舉雙手擁護。”
朱爸撇撇嘴，打杜飛一來，他就覺著杜飛今兒沒憋好屁：“有話快說，彆跟我兜圈子。”
杜飛往前湊了湊：“既然不讓我搞大型客機運輸機，那我索性就不搞了。但您可彆忘了，卡大佐還有五千萬美元在我這兒呢項目要是取消了，這錢可得退給人家。”
朱爸皺眉，雖然發了一筆橫財，但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之前決策的時候，不覺著五千萬美元如何，現在要從兜裡掏出去卻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