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外國人對國內的情況一知半解,搞出烏龍也很正常。
魯戰鬥十分老練,腦子裡瞬間轉了三道灣,哈哈一笑,敷衍道:“原來是這個事兒呀!那我們可得好好談談了……”
巴登微微皺眉,拉巴隆則是眼睛一亮。
隨後三人相談甚歡,最終魯戰鬥表示隻要對方能提供噴氣機的技術,他一定全力幫忙,拖住杜飛後腿。
不過也沒把話說滿了,後邊又添了一句,肯定竭儘全力,但不能保證結果。
巴登表示沒關係,並說這次合作隻是開始,以後雙方還有更多合作的機會。
最終熱情握手,魯戰鬥一直把二人送上轎車。
在汽車關門的一瞬間,魯戰鬥和巴登好像商量好的一樣,本來滿臉帶笑,瞬間笑容消失。
在車上,隨著汽車開動,巴登的眼神愈發陰鷙。
把旁邊的拉巴隆弄得不太適應:“閣下?”
巴登沉聲道:“這個魯戰鬥不用指望了,他不會幫助我們。”
拉巴隆一愣,剛才不是談的好好的,怎麼就給否了?
但想到巴登以往的業績,他也不敢質疑。
另一頭,魯戰鬥看著汽車駛離,立即回到辦公室給杜飛撥去長途電話。
這個年代的人,尤其是魯戰鬥這種經曆過戰爭的,思想覺悟相當高。
什麼叫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
涉及到外國人,魯戰鬥一點不含糊。
更何況杜飛之前已經表示對上飛廠沒有意思,他跟杜飛沒有競爭關係,更多是合作。
隻要這次能把運9大型渦槳運輸機成功搞出來,他和上飛廠才有機會翻盤。
而這必須有杜飛的幫助和支持,等於他欠了杜飛一個巨大的人情。
杜飛接到電話,聽魯戰鬥說完,不由得笑道:“老魯,這些優泰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居然找到你那去了。”
魯戰鬥道:“經理,您說怎麼辦?我這裡全力配合。”
杜飛笑著道:“既然他們去了,就跟他們虛與委蛇。他不是說可以支援一些技術嘛就先讓他們拿出一些誠意來。”
魯戰鬥立即明白杜飛的意思,其實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嘴上卻說:“經理,還是你高明!”
杜飛哈哈一笑,受用了他這個不怎麼嫻熟的恭維,轉又問起了運9的設計進度。
魯戰鬥一聽這個,精神一振:“您放心,目前項目進度非常順利,最多下個月就能開始樣機製造。”
跟杜飛預料的差不多,甚至還稍微提前了,估計那邊也是加班加點。
最後,在結束通話前,魯戰鬥猶豫一下,還是提醒道:“經理,今天接觸,我感覺那個叫巴登的不是善茬兒,他肯定會想彆的辦法施壓,您可留心。”
杜飛表示明白,讓他放心。
……
同一時間,巴登和拉巴隆回到入住的涉外招待所。
巴登麵沉似水,在屋裡轉了一圈,沉聲道:“這裡我們來錯了,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會幫助我們,他說的一切都是在敷衍。”
拉巴隆有些不信,脫口道:“為什麼?閣下,我無意冒犯,但……”
巴登打斷道:“沒有但是,這時我的天賦,是上帝告訴我的,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嘲諷。如果沒猜錯……我們今天的做為可能已經通過電話傳到了杜飛的耳朵裡。”
拉巴隆無言以對,把上帝都搬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隻是嘴上不敢說,心裡仍忍不住腹誹,你特麼以為你是先知嗎?
巴登瞪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敲門聲。
巴登說了聲進來,從外邊推門進來一個東方麵孔的人:“羅塞爾多先生,拉巴隆先生”
來人進來先鞠躬,臉上帶著幾分諂媚的笑。
巴登介紹道:“這是許毅,是我們在東方的同胞。”
拉巴隆愣了一下,他之前聽說有一支優泰人在花果,卻並沒有見過。
巴登問道:“你這邊情況怎麼樣?”
許毅立即道:“閣下,事情還算順利,我有一個同學正好在您說那人身邊工作,很得他的信任,我已經聯係了,我們隨時可以過去。”
巴登總算露出了笑容,又問:“他對我們提供的東西怎麼說?”
許毅道:“您提供的都是最先進的技術,在國內根本沒見過,我一報出參數,他就直接驚了。”
巴登笑道:“好,我們現在就走。既然上鉤了,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說到這裡又看向拉巴隆:“對了,通知南洋的素拆,讓他帶人出海,所有從花果去中東的貨船都給我處理掉,我不想看到一艘船抵達中東的港口。”
……
幾天後,羅雲那件事告一段落了,關學文順利被捕,在羅處那邊接受審訊。
出了這麼大的事,羅雲家裡肯定不能瞞著,她父母全都趕回來。
先去了周家,又到杜飛這裡千恩萬謝。
這天下午,杜飛正在辦公室,桌上電話響起來。
他伸手拿起來“喂”了一聲,那邊立即傳來王長佑的聲音:“經理,科委的吳老到廠裡來了,您趕緊過來一趟……”
杜飛一愣:“哪個吳老?”
王廠長趕緊解釋這位吳老的來頭,總之就是一位說話相當有分量的航空專家。
如果說陳教授是學閥裡的小boss,這位吳老就是個大boss。
除了是航空專家之外,還是科委的領導。
最主要的是在上邊影響力相當大。
杜飛一聽就皺了皺眉,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一般到廠裡參觀視察,肯定要先跟他打招呼,讓他這裡有個準備。
不打招呼,突然襲擊,這是什麼意思?
況且杜飛跟這位吳老沒什麼牽連,突然冒出來怕是來者不善。
他不由想到了巴登和拉巴隆,自從上次去了滬市就沒動靜了,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放棄了,要麼準備好了。
杜飛沉聲道:“我馬上去,你那邊按正常規格接待。”
對方資曆和地位在那,不能讓人挑出毛病。
杜飛撂下電話,站起身就要往外邊走,剛走過院裡的十字甬路,又折回來去了沈佳寧屋裡:“佳寧姐,跟我去一趟飛機製造廠。”
沈佳寧正在屋裡埋頭畫畫,被杜飛嚇了一跳。
抬頭白了一眼,把鉛筆放下。
杜飛掃了一眼,竟是一座很有傳統風格的高樓,頂上是飛簷鬥拱,下麵卻有十幾層。
杜飛微微詫異,之前他聽說建築公司準備明年開工建造十五層以上的電梯房。
這對他來說也沒什麼,畢竟後世住宅樓蓋到三十多層都尋常。
但看見沈佳寧畫的素描,卻是心頭一動:“佳寧姐,這是你們的新住宅樓?”
“什麼你們,是咱們!”沈佳寧大大方方把素描紙遞過去:“怎麼樣,古典與現代的結合,我看過扭腰和莫思科的照片,但高樓不應該隻有那種樣子,我們應該有自己的建築特色。”
杜飛看著素描,不能說有多好看,但毫無疑問非常有特色。
其實杜飛潛意識有些接受不了,在他的印象裡十幾層,乃至幾十層高的大樓就應該是那種幾何圖形,要麼就是滿牆的玻璃幕。
可是略一轉念,又覺著沒什麼不好的。
毫無疑問,現在花果的脊梁是最硬的,老百姓的自信心和自豪感也最強。
反而不像杜飛穿越前的世界,為了獲得經濟上的發展,不得不削足適履,屈己從人。
有許多人的脊梁彎下去就就沒能直起來。
最後不得不花更大代價去修補重塑。
杜飛笑著道:“挺好,頂上就用黃色琉璃瓦,裡邊麵積大一些,格局一定要搞好,第一批分給有卓越貢獻的科學家,戰鬥英雄,先進工作者,讓他們住上皇帝老爺才能住的宮殿。”
沈佳寧眼睛一亮,她倒是沒往這方麵想,如果真按杜飛這樣分,宣傳效果肯定拉滿了。
旋即才想起來,問道:“你什麼事兒?吵吵嚷嚷的。”
杜飛把剛才王廠長打電話的情況說了一下,完事問道:“佳寧姐,這位吳老不知什麼來意,他要倚老賣老我怕搪不住。”
沈佳寧嗔道:“合著你怕搪不住,就拿我去堵槍眼呀!”
杜飛嘿嘿道:“這不是您的份量重嘛”
“可彆”沈佳寧連忙擺手,嘴上雖然這樣說,卻伸手抓起電話,一邊撥號一邊道:“先等我問問,這位是啥情況。”
杜飛情知這事兒找沈佳寧就對了。
回頭那老頭要是敢祭出‘倚老賣老’或者用‘碰瓷’大招,杜飛就讓他知道,啥叫‘婦女能頂半邊天’。
等了一會兒,沈佳寧打完電話微微皺眉。
杜飛問“咋回事”?
沈佳寧道:“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剛才我了解一下,這位吳老相當德高望重,人品和立場肯定沒問題。他兄弟三人,兩個死在抗戰,六個兒子,四個為果犧牲……”
杜飛倒吸一口冷氣,瞬間有些頭大。
這下真有些麻煩了。
沈佳寧又道:“而且吳老的口碑相當好,提攜後輩,大公無私……”
杜飛聽了更懷疑,難道是自個想錯了?
索性也不想了,先過去再說,到時候見招拆招。
跟沈佳寧一車來到郊區的飛機製造廠。
杜飛在轟8的組裝車間見到了這位吳老。
小老頭個不高,穿著灰色的的確良半截袖襯衫,下半身是同色的褲子,腳上穿著有點掉破的黑色皮涼鞋。
手裡頭拿著一個竹編的蒲扇,正跟個小孩兒似得,蹲著看工人組裝飛機。
在他身邊跟著一個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人,拎著公文包,不是秘書,就是學生。
跟他們一起的還有廠裡的王廠長和兩名負責技術的工程師。
看見杜飛和沈佳寧過來,王廠長連忙迎了過來:“經理,沈書記,你們來啦”
聽到動靜,吳老按著膝蓋站起身看了過來,麵帶笑容上下打量杜飛。
杜飛笑著過去,離著老遠就伸出手:“吳老,我來遲了,讓您久等了。”
吳老笑嗬嗬的,相當客氣:“是我當了不速之客呀!杜飛,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今天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
杜飛忙謙虛:“可不敢當,我隻是努力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稍微能對果家和人民有益,我心裡就知足了。”
吳老一手握著杜飛的手,一手指著車間裡的大飛機:“你這可不是稍微,這是國之重器啊!乾成了我們這代人想乾卻沒乾成的事情,於國於民,有大功啊!”
杜飛不清楚這位吳老究竟什麼情況,越是吹捧他越不敢大意。
偏偏剛才沈佳寧問了,吳老的人品立場都沒問題,此時流露出的感情也相當真摯。
反而這樣更不好辦。
因為本身的出發點和目的都沒問題,如果隻是途徑和手段的不同,有些手段就不能用了。
果然,在說了一陣之後,吳老的話鋒一轉,鄭重道:“小杜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杜飛一聽,果然來了。
等吳老說完,情況也明白了,吳老果然是為優泰人說話的。
不過並不是因為立場,而是巴登那邊拿出了更誘人的籌碼。
杜飛沉聲道:“您是說,他們願意跟我們進行深入合作,不僅提供戰鬥機的電控操作係統,還願意提供噴氣式大飛機的關鍵技術?”
吳老點頭。
杜飛苦笑:“吳老,這話您相信?”
吳老很坦率的搖頭:“當然不信,優泰人精明得很,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
杜飛嘴角抽了抽:“您都知道……”
吳老再次看向車間裡的大飛機,語重心長道:“孩子,技術從來就不能指著人家給咱,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既然要雙方合作,總要做個樣子的,就像你跟阿美莉卡搞那個殲8二一樣,隻要他們來人,跟咱們一起搞,對我們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