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也是卡著點進來的，腋下夾了一疊卷子，手裡拿著個透明玻璃水壺，淡綠色茶湯裡飄著茶葉。
林歲寒遠遠看一眼，一個乾瘦的中年人，頭發用發膠打理得毫不淩亂。上半身是熨燙得整齊的襯衫，下半身是寬鬆的西裝褲。皮鞋用鞋油擦得發亮，被班上同學戲稱能當鏡子使。
看起來挺古板嚴肅的一位老師，卻很有實力。除了國精，教的班級名列前茅。
他放下杯子，立在講台上先掃一眼教室，而後慢慢悠悠地開口：“老規矩，考前小測，東西都收下去，桌上就留個草稿本。”
“你們的水平我都清楚，小動作就彆來了。”
“還有，這次小測基本是作業原題。要是你們班上再沒一個滿分，那就彆怪我沒提醒過，每周體育課勻給我一節，補課。”
下麵有人哀嚎：“不是吧，我的體育課。”
“一班不是加作業嗎，怎麼到我們班就變成換體育課了，老師不公平。”
楊老師冷笑：“說得像加了你們就要做一樣，開學到現在你們班作業一次都沒齊過。”
“老師，那我們卷子跟火箭班一樣嗎？”
他擰開蓋子喝了一口茶，悠悠道：“一個老師的學生，卷子為什麼不一樣。彆磨嘰，四十分鐘，滿分一百。課代表卷子拿下去發了。”
開口問的人：……
王熊扭頭抱怨：“楊老頭越來越過分了，連體育課都不放過，這下完了。”
“他作業每次都拓展一堆附加題，除了火箭班那堆閒出屁來的好學生，誰會做啊。”
林歲寒默默聽著，他倒是覺得楊老師站在一個老師的角度上挺負責人。國精班成績指標都是浮雲，做得好錦上添花，做不好也無傷大雅。楊老師免費加課也不要工資，看來對國精還挺上心的。
但林歲寒想上體育課。
他捏著筆，默默把最後一個公式寫完，然後把筆記本收了下去。
雖然成績不怎麼，班上的同學素質都在，考試的時候靜悄悄的，沒什麼人交頭接耳。這次考試關乎體育課，即使心裡有點逼數，不少人也沒拿著卷子就倒，反而抓耳撓腮地研究題。
林歲
寒拿到卷子，先是通卷瀏覽題量和難度，大致分配答題時間。
他心算能力很強，對各種題型的掌握也格外熟練，看一會兒就能找到思路算出答案，就隻有一道有點複雜的導數題費了點時間。
等他做完一張卷子又檢查了一遍細節，考試時間還沒到。
林歲寒肯定不會趴在桌上睡覺，他頓了頓，另起一張草稿紙，把以前印象深刻又有點意思的數學題默寫下來，拿出來再研究一次。
他記性好，對數字也敏感，自己做的題都能記個大概。
等下課鈴終於打響，教室裡像是悶久的一鍋開水，劈裡啪啦地炸開來。
“裂開，有道題不是上次月考的壓軸導數題嗎，上次我花了半小時都沒寫幾個字，這次四十分鐘這麼多題，考什麼啊。”
“完了，錯題沒改，壓根不記得怎麼做。”
“四十分鐘寫了個寂寞。”
“我靠，楊宇剛才我看見你卷子了，滿滿當當一片，這次第一估計不是你就是課代表。”要是以前，不用說，肯定是顧晏楚第一。但最近他本人對這方麵好像特彆佛。成績跟著心情走，好的時候碾壓火箭班，不好的時候隻做了前三題。
楊宇極力掩飾住自己嘴角的笑容：“啊，第一肯定不是我了，我這次考得真的很差，好幾道題拿不準。”
附近的人都知道楊宇的德性：“得了吧你，每次都說自己考差了要倒數，結果次次都在前麵，說實話會死啊。”
“沒有沒有，真的很差啊，我這次肯定倒數了。”
問話的人翻了個白眼。
“老大，你怎麼樣啊，我印象中這是第一次看見你考試誒，上次月考你都沒來。”王熊交完卷子後靠近林歲寒，繼續：“我看你卷子寫完了，多少蒙對了至少有分，你彆緊張啊。”
林歲寒哭笑不得，不知道王熊從哪看出他的緊張：“我不緊張。”
楊宇聽到林歲寒這句話，嘴角勾了一下，忍不住開口：“看歲寒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次小測肯定比我考得好。”
他說完之後周圍一片寂靜，其他人麵麵相覷，臉上都有幾分尷尬。
都知道林歲寒的情況，轉到西臨一高前都在鄉鎮中學讀書。雖然他們班在西臨一高很菜，但兩者一比
，誰優誰劣都心知肚明。
更何況林歲寒這兩個月的出勤，簡直是白茫茫一片。
想必腦子裡的知識儲備量也挺白。
黃茂陰陽怪氣地懟回去：“誰比得過你啊，就你這本領和心思，把你放到火箭班都委屈你。”
王熊腦子直，忍不住想揮拳頭。
林歲寒製止了他，“不能使用暴力解決問題。”
他不知道楊宇平時的為人，以為小弟們過激的反應是擔心他受到刺激。
林歲寒又轉頭看向楊宇，語氣誠懇、十分真摯：“楊同學，老師卷子沒批下來一切都是變數，你不用這麼篤定，也不用過分看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