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誓，黃茂從沒見過顧老大這麼“失落”“柔弱”的表情。居然能演得跟真的一樣，完全看不出這人半小時前還在狠勁修理不長眼的小混混。
世界欠他顧哥一個小金人。
被看得背脊發寒，黃茂差點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埋了。他瑟瑟縮縮地扭頭，表明忠心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顧晏楚不耐煩地踢一腳他的凳子，朝著林歲寒放下的平板揚了揚下巴。
黃茂恍然大悟：“林老大，你要做什麼，我幫你弄吧。”
林歲寒有點猶豫。
“您跟我客氣什麼！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王熊擠上來，不甘示弱：“我也能幫忙！”
林歲寒最後還是鬆口同意：“很簡單，隻需要用這個軟件把筆記都掃描進去。”
兩人掃了幾張先遞給林歲寒看，畫質清晰，林歲寒點頭。
“老大，這是你之前整理的筆記吧，你掃這個乾什麼。”就是王熊的肌肉腦子，也能看出這些筆記的完善和珍貴。
林歲寒沒回，“我有用。”
黃茂掃描的動作頓了下，心中劃過一個想法。看林歲寒的眼神也產生了些變化。
顧晏楚問他的題不算難，就是大體步驟比較多，林歲寒略微整理思路，選了一種易懂的方法：“這道題核心方法就是換元，設而不求，你先……”
顧晏楚的視線最開始還放在試卷上，後來那雙墨黑的眼眸動了動，目光停在林歲寒那張認真的臉上。
時間在此刻仿佛都輕慢了腳步。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被顧晏楚突然的問話打斷，林歲寒愣住。
他愣了沒幾秒，有些靦腆地開口：“可能，我就是想你過得好一點。”
顧晏楚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林歲寒。恍然明白了剛才心中莫名的情緒。
林歲寒讓他感覺是在真心實意地對他好，除了他那短命的媽，這是第一個。溺水的人當然不會放棄求生的浮木，既然是這塊浮木先漂過來，就算承受不住他的黑暗與沉重，顧晏楚也絕不會放手。
跟他一起泡在爛泥裡，永遠也不要離開。
前排的黃茂和王熊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後詭異的氣氛，腳底緩緩爬上一股涼意，掃描的動作都慢了不少
。
看著男主麵無表情並且不知悔改的臉，林歲寒終於忍無可忍，他捏著筆敲在顧晏楚的腦袋上：“講題的時候為什麼不認真聽？”
原子筆和腦袋碰撞，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顧晏楚被敲得懵了一下，薄唇張開，丹鳳眼都圓了一圈，十足驚訝的表情。
王熊仿佛覺得那一下敲在自己身上，頭腦發暈的同時佩服起老大。他跟顧晏楚多次正麵交手，再清楚不過這人逆天的武力值。這樣都敢打！
這聲響在黃茂和徐為耳中，大抵就是薩拉熱窩的槍聲，世界大戰的□□也不過如此。
難得兩人有了和好的跡象，但林歲寒還是太放肆，沒把準他們老大的脈——連老虎的頭都敢打。
說不出是願意還是抗拒，兩人心裡奇異的有點不是滋味。
打人的當事人沉浸在知識被忽略的氣憤中，絲毫沒有意識到現場的微妙，“剛剛我說了什麼，顧同學能給我重複一遍嗎？”
林歲寒生氣的時候眼睛也在發光，那幅要吃人的小模樣，活像顧晏楚打不出來就再給他一筆頭。
顧晏楚從敲頭事件回過味來，居然先是“噗嗤”地笑了一聲。
笑容明媚，毫無被敲的惱怒和陰沉。
林歲寒更火大了：“如果我講題的時候你不認真聽，我覺得你還是另請高明更好，我沒把握講懂。”
顧晏楚見林歲寒真毛了，連忙順毛：“對不起林老師，我錯了。但我剛才沒走神，我在想題。”
林歲寒不信：“哦。”
顧晏楚也不惱，扯過卷子，輕聲細語地講了一遍自己的思路。
林歲寒雖然麵無表情，但耳朵還是悄悄地支棱著聽。他一邊聽著，臉上的神情逐漸舒緩下來。顧晏楚講的思路跟他不一樣，但對比下來，雖然難入門，但整體做題時間更短、也更簡潔。
看來沒說謊。
他尷尬地咳一聲：“咳，你突然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我以為你沒認真聽。但是下次不能這樣，你有不同的思路可以直接提出來，有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林歲寒說完猶疑一會兒：“剛剛……打疼了嗎？”
顧晏楚咬唇，捂著剛剛被原子筆無情親吻的地方：“痛。”才怪。
林歲寒的力道對他來說，就是小孩
力氣。
林歲寒不知所措，他剛才雖然氣，也收著力的：“你手彆捂得太使勁了，都捂紅了。拿開讓我看看，”
他看一眼，男主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果然出現了一小道紅印。襯著他可憐兮兮的神情，活像剛被壞蛋□□過。
林歲寒還沒想到自己也有當壞蛋的一天，“抱歉呀，我找找藥膏，給你上點藥。”
說著，林歲寒就想收回撩起男主額發的手，去儲物箱拿藥。
顧晏楚以跟可憐兮兮的神情毫不匹配的迅捷，按住林歲寒的手，語氣還是柔柔弱弱的：“歲歲，你給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
林歲寒先下意識想拒絕，最後還是妥協在愧疚和可憐攻勢下。
圍觀小弟二人組：……老大，上次那小混混不小心摸到你的頭發，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王熊：……硬了，拳頭硬了。
比起這個顧晏楚，他寧願要那個狠辣的顧晏楚。至少不會有老大被敵人的示弱戰術拐跑的風險。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三人組突然覺得好飽啊。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