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修被機械臂拉出了牢籠,被帶上了防止逃脫的電擊頸環,然後就被送去專門的場所洗澡和更換衣服。
二十分鐘後,他帶著一身水汽坐在了厚實柔軟的床鋪上。
少年靜默地垂著眼,濕漉漉的頭發乖順地垂落在耳旁,身上的衣服輕薄如絲,幾乎沒法起到遮蔽身體的功能,透過柔軟如紗霧般的布料,能夠看到柔軟白皙的肌膚和尚未痊愈的猩紅傷痕,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他的四肢和軀乾上,有種殘虐而脆弱的美感。
買家是個中年人。
他長得不算醜陋,身材在這個年紀也算保養得當,但是麵上卻頗為虛浮,仿佛已經被浮華的生活熬空似的,在眼珠轉動間總有種陰森虛偽的冷意。
他是某星球的高官,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隻不過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癖好,所以時常來這裡的拍賣會上購買身體清白,沒有背景的omega,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多少omega被活活玩死在他手上,甚至來不及離開這艘艦艇就被直接火化。
在看到拍賣圖片的那一刻,他就感到自己的心臟被擊中了。
脆弱的omega狼狽地被鋼鐵手臂吊起,身上的血痕和傷口從脖頸蔓延到被領口遮蓋的深處——而且,他身上似乎種無法言說的奇異特質,難以形容,但是就是令人禁不住為之渾身戰栗。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拍下了這個omega。
並且……
他的錢花的很值。
中年人的眼底燃起火焰,艱澀地咽了口唾液,緩緩邁步向房間內走去。
這次,他不準備將這個omega當成一次性的消耗品——畢竟他實在太過迷人,值得被妥善珍藏,慢慢享用。
他走到床邊。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眼前的少年越發令人心醉神迷,他難以抑製地抬起手,伸手觸碰對方的臉頰。
但是,還沒有等碰到少年的麵龐,他伸出去的手被對方搶先握住了。
Omega的手指纖細而冰涼,帶著沐浴後的濕潤,猶如靈蛇般柔軟地繞住了他的指尖。
男人愣了愣。
下一秒,Omega抬眸一笑——那個笑容很難形容。
他的唇是淺淡的粉色,上唇略薄,仿佛天生就帶著三分笑意,唇角彎起時有種天生的嬌柔貴氣。
但是他的雙眼卻能在對視的瞬間令人下意識地後背發寒。
猶如在烈火中冷冷燃燒的鋼鐵,仿佛傾頹隕落的恒星墜入深不見底的淵藪,在濃鬱的血色中淬煉出的瘋狂和愉悅。
——他真的是在發自內心地感到愉快。
在他愣神之際,男人隻感到剛才被攥住的手指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著,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驚恐地瞪大雙眼,下意識地向著自己的口袋摸去。
但是,對方的速度比他更快。
殘留在男人腦海中最後的東西——是他自己頸骨斷裂時的清脆響聲。
戈修輕蔑地挑挑唇,毫無波動地鬆開手,看著男人的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軟軟地垂下,仿佛自己剛才碾死的不過隻是一隻螞蟻似的。
他抬手摸向對方剛才準備探去的口袋。
那是一個小小的金屬儀器,上麵有著電擊開關,很顯然控製著自己脖子上的頸環。
但是沒有解除的按鈕。
戈修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頸環的構造,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心裡有了底。
他走向房間裡的電器設備,熟練地將外殼拆卸下來,挑撿著需要的零件,短短幾分鐘,一個簡易的電流增幅器就出現在了眼前,
戈修將電線的兩端對準頸環的端口,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電源。
下一秒,他整個人猛地向後飛去,重重地跌倒在地。
過量的電流瞬間被導入頸環,發出刺耳的劈啪聲,電流過載導致的高熱瞬間摧毀了頸環的電路板。
“嗡嗡……”
刺耳的白噪聲在耳邊回旋,在爆炸中受到衝擊的身體再一次因疼痛而戰栗著。
後頸處的傷口又一次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戈修重重地喘了兩口氣,緩緩地從地上坐起身,眼前仍舊一陣陣地發黑。
頸環失去固定作用地跌落在他的膝蓋上,細細的黑煙從中升起。
雖然他有儘量控製電流的強度,但是自己的身體受傷再怎樣都是無法避免的——這是將電流引入其中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的四肢開始發抖。
這是這具屬於omega的身體即將脫力的前兆。
戈修經曆過一次,所以對此非常清楚。
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男人癱軟的屍體前,然後彎下腰,迅速地將屍體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換上。
大小並不算合適。
alpha的骨架遠比omega的寬大強健,戈修不得不將袖子和褲腿向內折起,才終於讓這身衣服變得稍微合身了些。
他打開門,向外走去。
無論是多麼複雜的星艦,其實本質的構造和基本遠離都是相同的,而戈修對此了如指掌。
更何況,他能夠看到能量運行的軌跡,這就使得他能夠精準地避開所有的攝像儀器與能量監控裝置。
在短暫地繞了幾個彎路之後,戈修就基本上將這艘艦艇的內部形態摸的差不多了。
他步伐輕鬆地向著備用艦艇的停放艙走去,即使路上和其他的顧客或者船員擦肩而過時也依舊麵不改色,仿佛他本來就是這艘船上的一員似的,和其他的人幾乎沒什麼兩樣。
戈修和三個人擦身而過。
為首的男人若有所感,突然停下了步伐,扭頭看向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
身後的其中一人疑惑地開口問道:
“艦長,您在看什麼?”
男人緩緩地眯起狹長的眸子,眸底的光銳利如鷹隼:“一個逃跑的奴隸。”
那人一愣,連忙扭頭看去,但是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走廊儘頭。
他皺起眉頭,問道:“要不要通知掠奪者號的艦長?”
“不必。”男人慢條斯理地說道,眸底的光諱莫如深:“我們隻是來找回我們之前丟失的東西的,掠奪者號的管理漏洞是他們自己的事,我不關心。”
他收回視線,削薄的唇饒有興致地微微勾起:
“而且,我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