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斯挑挑眉:“私事?”
他垂眸掃了眼被自己半圈在懷裡的少年,然後微笑著回答道:“我可不覺得是私事。”
伊戈爾一驚,下意識地瞪大雙眼。
他還沒有來得及問些什麼,就隻聽海因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畢竟,你口中的那門‘被強按到頭上的’婚事——我是其中另外一位主角。”
伊戈爾震驚地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有穩住臉上平淡而禮貌的神色,他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戈修:“……”
這他媽都是什麼和什麼。
事情的發展實在太迅速,到現在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想象範圍了。
不過,反正這件事也遲早要曝光的。
戈修神情木然,在心裡歎了口氣。
愛咋咋地吧。
而伊戈爾則是仍然處於震驚中難以緩過神來。
這就是……他的父親,不願意告訴他的原因嗎?
海因斯眯起雙眼,緩緩地向著伊戈爾的方向走了兩步。
隨著距離的縮短,伊戈爾隻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向著自己傾瀉而來,恐怖的精神力中裹挾著alpha強悍而霸道的信息素,帶著濃重的侵略和警告意味,以一種絕對的強勢和威壓一點點地從頭頂壓了下來。
他的額角開始向外滲出點點汗珠,就連手臂都開始微微地顫抖。
男人唇邊的弧度拉直,那點微微的笑意從他的眼底迅速地褪去,漆黑的眼眸深如淵藪,閃爍著一點金屬質感的冰冷幽藍,輕聲問道: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伊戈爾咬緊牙關,在巨大的壓力下,難以抑製地,一點點地垂下頭顱。
他的聲音艱澀而沙啞:
“沒有。先生。”
“很好。”海因斯勾了勾唇,那股近乎恐怖的精神壓力驟然收回,在瞬間化為虛有。
伊戈爾重重地喘了口氣,他抬頭看向海因斯,眼底閃過隱約的悚然之意。
這是什麼樣可怕的控製力……
而海因斯本身也不準備在戈修的目睹下做的太絕,畢竟這才是第一次見麵,嚇到對方就不太好了。
他勾了勾唇,再一次恢複了剛才懶散的模樣。
海因斯走回到戈修的身邊,然後開口說道:“那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伊戈爾當然也不能有什麼反對意見。
海因斯攬著戈修的肩膀轉身離開。
少年身形修長而纖細,而男人則高大挺拔,從背後看上去是那樣的和諧,仿佛再也沒有什麼人能插入其中似的。
他定定地站在原處,注視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眸色深沉而複雜。
一旁的柱子背後,珀西死死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麵目微微扭曲,幾乎咬碎了一口好牙。
·
在發覺他們已經離開了伊戈爾的視線範圍後,戈修停住了步伐。
他肩膀微側,一擰身,靈活地將自己從對方的手掌下掙脫了開來,然後拉開一個讓自己舒適的安全距離。
海因斯挑眉看了過去。
戈修露出一個純良的微笑,然後開口:“滿意了?”
“當然沒有。”海因斯的唇角微勾,仿佛開玩笑似的緩緩說道:“畢竟這可是有人覬覦我的未婚妻啊。”
他說話的語氣半真半假,但是眼底幽深的神色卻分明顯示他所言半點非虛。
“很巧,我也沒有。”戈修也同樣露出一個微笑:
“我不喜歡被當作地盤一樣爭奪。”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語氣輕飄飄的,也同樣好像開玩笑似的:
“如果再出現一次,我可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
少年的麵容嬌美秀氣,清冽的聲線中帶著微糯的鼻音,不管說什麼聽上去好像都是在撒嬌。
但是他的眼瞳卻漆黑而清醒,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鋒利感,那種近乎原始野蠻的危險被禁錮在冰冷的瞳仁內,令人下意識地感到畏懼和恐慌。
——就是這樣的眼神。
海因斯的眸色加深,專注地凝視著眼前年輕的Omega。
縱使遍體鱗傷,情形危機,眼前麵對的還是實力遠勝數倍的狂暴蟲族時,他就是這樣的眼神——冷的,靜的,仿佛毫無情感的手術刀,隻有絕對理性的分析,以及蓬然亮起的火光。
這樣的眼神仿佛利刃般瞬間穿透了屏幕,直直地紮進了他的眼底。
在那一瞬間,海因斯感受到了自己心臟不規律的躍動。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幫那個少年一把。
——事實證明,這恐怕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但是……明明在剛才被修複後的那個影像畫麵中,出現的是同樣的眼神,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激動和愉快——
反而猶如胸腔被巨石死死壓住,心臟被狠狠地一揪。
在那血色在屏幕中蔓延開來時,海因斯感到自己的胸口也被同樣狠狠地劃了一道,那道無形的創口汩汩地向外流淌著鮮血,而他鮮紅搏動的心臟則被硬生生地掏了出來,擺放在了陽光之下。
海因斯勾了勾唇:
“很好,我會記得的。”
他的嗓音低沉而醇厚,猶如大提琴般優雅,在音色深處,仿佛藏著一點難以覺察的溫柔,聽上去近乎寵溺。
戈修眯起雙眼。
終於,他決定不再觀察審視,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海因斯仿佛被他這句話提醒了似的,恍然大悟:“啊!是的,都怪剛才被不相乾的人打岔,我都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戈修一愣:“?”
男人垂眸注視著他,輪廓深刻分明的五官在陽光下顯得越發驚人英俊,輪廓鋒利的眉弓之下,一雙深邃發藍的漆黑雙眼帶著隱約的笑意,定定地凝視著他:
“去約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