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湊近,寬闊的肩膀和線條分明的胸膛向外輻射著蓬勃的熱量,僅僅隻是湊近就帶來了無形的壓迫感。
手掌順著線條優美的小腿緩緩向上滑去,每一寸貼合的皮膚都仿佛著了火似的。
左彥眸色微深,低沉的聲線中帶著點不易覺察到的沙啞:
“我有什麼好處嗎?”
戈修勾起了一個純良和善的微笑,他不退反進,腿彎微曲,將對方拉近:“你想要什麼好處?”
左彥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下一秒,仿佛證實他的猜想似的,眼前的青年猛地一個頭槌,堅硬的顱骨砸在他的下巴上。
“……嘶。”
左彥捂住自己的下巴,向後重重地倒在床上,床墊仿佛都被帶著顫動了兩下。
“再多疼一點也沒關係,對不對?”戈修笑眯眯地問道:“那這個夠不夠?”
左彥大笑出聲,然後投降式地舉起雙手,妥協道:
“夠了夠了,我錯了我錯了。”
他探身出去,按滅了頂燈。
房間內瞬間被黑暗籠罩,厚重的窗簾將外界所有的光線全部遮擋,使得整個房間猶如與世隔絕的空間似的,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又安靜的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戈修閉上雙眼,在心底整理自己到現在為止掌握的線索。
根據“趙醫生”這個身份的特殊性,以及必須和左彥接觸才能見麵這一點來看,他這次的出現應該是一個提示,是潘多拉借助這次虛擬世界操縱的漏洞而刻意放進來的,而年齡上做的手腳,一來是為了符合虛擬世界內部的人物設計,二來是為了躲避世界外的窺視。
但問題是……對方想傳達給自己什麼信息呢?
小一作為戈修第一個世界中遇到的人物數據,再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並且取代了“趙醫生”這個人物設定……
戈修猛地一怔。
他睜開雙眼,凝視著黑漆漆的混沌中央,眸色微沉。
既然小一能夠替代,或者說覆蓋“趙醫生”這個人物,那麼——
路萊,以萊諾,羅斯特,海因斯,以及左彥。
會不會……也是被覆蓋的人物呢?
他們本身就存在於外界框定的虛擬世界模型中,並且擁有完整的身份和設定,隻不過被“他”的存在取代並且覆蓋了,而“他”就是通過這個方式,一次次地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而“他”之所以每一次都沒有記憶,很有可能是為了符合人物原有的設定。
而這一潛規則的存在,也使得小一能夠以趙醫生的身份生活處事,但在言談用詞間,戈修仍舊能夠捕捉到一點先前的熟悉感覺。
他的本質並沒有改變,隻是被迫塞入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框架之中,所以被迫展現出一個和先前不同的模樣來。
——而“他”也是如此。
不過,“他”又是為什麼會選擇這幾個身份來進行覆蓋呢?
戈修突然回想起,自己在簽訂包養合約時,耳畔傳來的電子合成聲。
它在“鼓勵”,在“促成”。
這就說明,左彥這個人,在原本的虛擬世界架構中,應該是能夠折磨自己,從自己身上獲取痛苦值的存在。
所以任務才會希望他簽署包養合約——因為這在他們的設計和計劃之中。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回想的話……
路萊·希維爾,叛逃聯盟的戰神。聯盟為了對抗和壓製他手下的反抗軍,從低等星係中調集廉價勞動力向各個方向輸送。
他能夠挑起戰火,讓整個星際生靈塗炭。
即使戈修僥幸從運送奴隸的船隻中逃離,也會被迫卷入戰爭之中,承受戰火的痛苦折磨。
以萊諾,世界上最後一隻芬裡爾,在被剝奪神格後墮入大陸反麵。
芬裡爾本就是適應黑暗的物種,尤其是在他心懷仇恨的情況下——而當他成為黑暗選民之後,必然會被黑暗元素所吞噬理智,依照本能大開殺戒,借助獵殺深淵內生物血肉來強大自己。
而戈修是“鑰匙”。墮落的以萊諾被封印束縛,倘若他想要回到大陸複仇,就必然需要通過“鑰匙”打開的大門,所以兩人必然一戰。
瓦倫·羅維特,性情殘暴的君主,喜怒無常,嗜好殺戮——購買人魚的威利斯大公是他的遠親。
海因斯·埃斯特羅,星際雇傭兵的首領——正好在戈修成為奴隸被賣出去時來到盜賊船上進行商務交易。
左彥,隻手遮天的軍火販子——王學久的那兩次聚會都在他旗下的產業內舉辦。
按照任何一個世界的邏輯,這些人物都會毫無懸念地成為戈修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他們的選擇,直接或者間接地影響著整個世界的格局,如果所帶來的痛苦指數能夠量化的話,他們必然會是痛苦值的最大來源者。
戈修微怔。
他凝視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眼神沒有焦點地看向遠處,視線地落在空茫黑暗的虛空當中,仿佛在思考著什麼渺遠而深刻的問題似的,但是身旁男人穩定而有節奏的呼吸聲卻毫無阻礙地傳到他的耳朵裡。
——每個世界的選擇都是如此的精心而慎重。
但是,角色是否位高權重,是否權勢滔天,是否能力強悍……卻並不是對方做出選擇的理由和依據。
……能否保護他。
能否最大程度地減少他所受的傷害。
才是“他”的選擇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