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問題浮現出來。
那……難道這個世界裡,公主其實就應該是男的?
正當戈修懷疑世界的時候,一旁的侍女款款向前,伸手將他從床上扶了起來:
“公主,不要再賴床了,不然婚禮就要開始啦。”
其他的侍女也一同擁了過來,兩個為他輕柔地披上披肩,另外一個則是從背後的天鵝絨托盤中端起一隻鑲嵌著鑽石的王冠,向著他的頭頂送了過來。
戈修目瞪口呆,渾身僵硬地被她們當成洋娃娃般擺弄著,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些什麼。
……婚禮?
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過龐大,戈修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誰……誰的婚禮?”
侍女正在貼心地整理著一下他被弄亂的裙擺,聽到他的問題,不由得發出咯咯的輕笑:“公主,您又在開玩笑了,這當然是您的婚禮呀。”
五雷轟頂。
戈修猛地抬手攥住侍女的手臂,聲音乾澀:“但我是男……”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就被突然推開了,一個矮胖的,頭戴皇冠的中年男子衝了進來,他的身上穿著獵裝,長長的天鵝絨鬥篷拖在身後,身旁還跟著一個身穿長裙的中年美婦,她一邊用用手帕擦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哀嚎道:“我的女兒啊!!!”
戈修:“……”
誰是你女兒!
剛才還圍在戈修身邊的侍女散開,向著來人施屈膝禮:“陛下。”
看來這兩位就是原身的父母了。
戈修微微眯起雙眼,看向對方。
“退下吧。”國王看向一旁的侍女,威嚴地開口吩咐道。
侍女被遣離了房間。
很快,這裡就隻剩下了他們三人相對而立。
國王端詳著站在一旁的戈修,他那張胖臉上浮現出壓抑的悲傷:“唉,我的女兒,在你出生的時候,我們一直以為你與生俱來的美貌是一種寶貴的財富,但沒想到卻是造成災難的詛咒——你出生時的預言還是應驗了,是我們對不起你……”
戈修:“……”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湧起的荒誕感,扭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國王,四目相對,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是男的。”
王後低泣一聲,抬手擁住戈修的肩膀,開始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想離開我們身邊,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你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隨著你的逐漸長大,覬覦你美貌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們已經拒絕了很多試圖求親的人了,”國王搖頭歎息道:“這次,法蘭倫國的大軍已經到達邊境,而且,根據我們得知的消息,其餘幾國的軍隊也即將到來,我們才不得不同意法蘭倫國王提出的婚約,在一切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前將你嫁出去。”
他麵露愧色:“是父親沒有保護好你。”
戈修:“……”
什麼鬼。
他懶得再多費口舌,彎下腰準備掀裙子。
“你在乾什麼?”王後大驚失色,趕忙按住他的手:“這樣可不是淑女所為啊,等嫁過去之後可千萬不能這樣了!”
國王也是一驚,趕忙上前幾步:“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叫醫生來?”
——他們的反應不像作假。
戈修緩緩地放下手,若有所思地眯起雙眼,端詳著眼前的兩人。
他們難道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彆?
畢竟,婚約的目的是為了平息戰爭,倘若嫁過去一個假公主的話,對他們的國家也沒有任何益處。
戈修不動聲色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有點熱。”
王後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歎了口氣:
“宴會還有半小時開始,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不要藏著掖著。”
“好。”戈修乖巧地點點頭,說道:
“這段時間就不用讓侍女進來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看著國王王後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房間裡再次隻剩下了戈修一人。
腳步聲漸漸遠離。
等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之後,戈修迅速地解開了身上的束腰,然後重重地喘了口氣。
先前那種壓在胸口的窒息感終於消失了。
他環視了一圈身邊的環境,然後抬手將一旁的帷幔拽了下來,熟練地撕扯成小塊,快步來到梳妝台前,將裡麵的珠寶首飾收攏在這個簡易的包裹裡。
緊接著,戈修快步來到衣櫃前,他打開櫃門,匆匆掃了一眼。
裡麵都是那種軟篷篷的,毫無任何實用性的華麗裙子,基本上沒有任何簡潔的替代選項。
他歎了口氣,彎下腰,動手將那礙事的裙擺撕開,刺耳的拉扯聲在耳邊響起,短短幾分鐘後,剛才還飄蕩柔美的裙擺就變短了一截,成了數條破布。
戈修扯掉多餘的部分,然後將內力的襯裙在大腿上打了個結,做成簡易的褲子。
他摘下脖子上沉甸甸的項鏈,塞到了鼓鼓囊囊的包裹裡,然後轉身向著陽台走去。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