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棟彆墅,靜靜地矗立於黑暗中。
與其說是彆墅,不如說更像是一座縮小的城堡。
黃銅色的鐵門緊緊閉合,透過鐵門的縫隙,能夠看到高高的哥特式尖頂聳立,層層疊疊的屋簷間能夠看到造型複古的窄瘦窗楹,一條道路從眼前的空地上直直地向著鐵門通了過去,而在鐵門外,放著一個戈修曾經在第一個副本中看到過的紅色箱子。
那一抹鮮豔的血紅色在整個陰沉晦澀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的突兀刺眼,有種異樣的不祥之感。
新人慌亂中帶著驚恐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已經熟悉遊戲流程的資深玩家走上前去,漠然而鎮靜的聲音和新人們結結巴巴的驚慌語句混合在一起,猶如背景音一般從腦後流淌過去。
戈修收回視線,徑直向著那個鐵門外的紅箱子走去。
箱子上方擺放著一張卡片。
他探手去拿,但是那張卡片卻另外一隻手率先拿到。
那個玩家神情輕蔑,扭頭向戈修看了過來:“有經驗嗎,就……”
他的視線觸及到了對方的麵孔時,臉上的神情頓時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不善的話語瞬間堵塞在了嗓子眼,呆愣在了原地。
戈修耐心地等待了數秒。
但是對方卻仍舊是維持著手拿卡片的模樣愣在那裡,似乎並沒有回神的跡象。
他皺皺眉頭,平靜地開口問道:
“你還準備看嗎?”
“啊?哦!”對方如夢初醒,仿佛做賊心虛般地垂下眼,動作有些不穩地將卡片拆開。
在結束之後,那個玩家抬眼看向等候在一旁的戈修,然後將卡片遞了過去,問道:
“那,那個,你也要看嗎?”
比起剛才近乎不善的態度,他現在的語氣簡直可以算得上溫柔的過頭。
戈修懶得關注對方態度的轉彆,直接接過他手中的卡片,垂下眼眸,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麵的內容。
上麵的內容正是本輪遊戲的規則。
這次的規則並不複雜。
玩家們從箱子中抽取各自代表的身份,然後在接下來三天內完成角色扮演,就可以通關。
在戈修低頭的時候,那個剛才與他搶卡片的玩家一步三回頭地向著遠處挪去,視線久久地在他的身上徘徊。
一個低沉的聲音驟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不喜歡他的眼神。”
戈修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猛地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但是視線所及的隻有一片空空蕩蕩的黑暗與寂靜。
他有些惱:“彆這麼做了。”
看不到對方的最大缺點就在這裡,總是會冷不丁地被嚇一跳。
男人的聲音陰沉沉的,聽上去比他還要惱怒:
“我該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戈修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將卡片重新擺回箱子上:
“省省吧,有那個時間做什麼不好?”
耳邊的聲音沉默了下來。
戈修有些不放心:“……喂。”
“怎麼了?”
冰冷的氣流拂過耳垂,對方的聲音毫無間歇地響起。
戈修聳聳肩:“我還以為你真去了。”
男人的聲音平靜莫測,但是語調間卻參雜著一絲危險的冷意:“你這麼關心他?”
戈修:“……”
他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想太多了。”
很快,其他的玩家紛紛地向著箱子聚攏而來,在將卡片傳看過一陣後,基本上都清楚了這個遊戲的規則。
玩家們縱排成一列,挨個從箱子內抽出屬於自己的身份牌。
戈修也同樣摸了一個出來。
還沒有等他仔細看手中的牌子上究竟寫著些什麼,就隻聽那個熟悉的機械女聲在頭頂響起:
“歡迎大家來到大型真人逃生遊戲中。”
高大冰冷的黃銅色大門在眾人的眼前緩緩敞開,老舊的轉軸發出沉重而嘶啞的“吱呀”聲,兩扇鐵門向著兩邊滑去——玩家和那棟高大的彆墅間頓時再無阻隔,隻有那陰森森的巨大建築靜靜地矗立於黑暗當中。
“現在,遊戲正式開始。”
女聲的餘音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副本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玩家們紛紛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新人猶豫著問道:“現在……我們該乾嘛?”
另外一個資深者沒怎麼猶豫地回答道:“先進去再說。”
畢竟,當遊戲開始之後,在外麵留的越久,危險就越大。
這點已經成為了約定俗成的規則。
其他的玩家毫不猶豫地達成一致,一切等先進入彆墅再做打算。
戈修跟著人流向彆墅內走去。
那個玩家找準機會,湊了過來,但是他才剛剛張開嘴,眼前的青年就目不斜視地和他擦肩而過,甚至沒有分給他半分視線,就徑直地越過他,繼續向著背書的大門走去,那個玩家的臉不由得微微一僵,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走出數步後,戈修突然感到,冰冷的觸感落於自己的手腕,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攏在了那裡,對方的指腹輕柔而歡快地摩挲著他的手背,即使一句話不說,也莫名泄露出一點幼稚的欣喜。
他懶洋洋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空氣:
“滿意了?”
過了幾秒之後。
“嗯。”
對方的聲音低沉,回答雖然簡短到隻有一個字,但是那微微上揚的尾音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心情愉悅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