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真集？”
首都分店的會客室中, 化作人形的烈雷正坐在沙發上研究魔力石板。他剛剛玩了一局《五色石消消樂》，被一個ID叫伊薇特的女人打得落花流水。他決定一定要報複這個可惡的家夥——在遊戲裡一決勝負！
不得不說，這個魔力遊戲還算有點意思, 難怪人類會這麼沉迷。弱小的人類就是容易對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上癮。
然後，洛林來了。他還帶來了一個看上去軟弱可欺的人類。烈雷記得他第一次來首都的時候，曾見過這個人類。他好像叫作攝影師啥的。烈雷不屑於去記卑微人類的名字。
“我想為您出一本寫真集。”洛林開門見山地說，“寫真集就是照片的合集。將兩位的照片印刷成冊, 賣給人類。”
烈雷斜睨著攝影師。他一直不明白那家夥為什麼用一個黑盒子就能製造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圖畫。難道那是一種魔法？或者，黑盒子裡住著一個畫畫速度超級快的小妖精？
烈雷不屑地嗤笑：“我為什麼要乾那種事？”
“這樣可以讓人類欣賞您的英姿呀！”洛林眉飛色舞地說, “您知道嗎, 人類簡直為您瘋狂呢！他們甚至成立了您的粉絲俱樂部, 每天都在討論關於您的事！哎呀呀, 他們可是太崇拜您了！”
聽見這話, 烈雷的自尊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沒錯, 人類就應該對偉大的巨龍頂禮膜拜！
如果他還是龍形, 現在尾巴就該開心地左右搖擺起來了！
“他們要膜拜我的話，直接膜拜我本人就行了，何必出什麼寫真集？”
洛林微笑：“您可以賺錢啊！”
“錢”這個關鍵詞立刻觸動了烈雷的神經。他將目光從攝影師身上收回來, 直勾勾盯著洛林。
“當真？”
“當然！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版稅。如果您同意出寫真集，您可以從每一本書裡抽取10%的版稅。我們每本寫真集的定價是5銀幣, 也就是說，每印刷一本寫真集, 您就可以得到半個銀幣，合6個銅幣。”
攝影師補充道：“我們估計至少可以賣出十萬冊, 也就是說，您，您可以得到2500金幣！”
烈雷從鼻子裡噴出一道電火花。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他過去打劫商隊, 一年差不多也隻能賺個一兩千金幣。還得冒著被人類勇者討伐的危險。
可現在，他隻需要拍一些那什麼照片，就能獲得同樣、甚至更高的數目，而且安全無風險！
他又不是傻瓜，當然明白這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但是就這麼輕易答應，顯得他這條龍有點掉價。人類有個詞語叫討價還價，他得學起來，為自己爭取更多利益才行。
“聽上去還行。”他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但偉大的巨龍怎能屈尊降貴乾這種買賣？”
言外之意：你們得加錢！
洛林早就料到烈雷會跟他討價還價。雖然都是龍，但紅龍和藍龍性情不大一樣。焚烽是個愣頭青，脾氣火爆，但三言兩語就能把他唬得團團轉。烈雷更加冷靜深沉，心思更多，要唬他，可得多用些技巧。
“我也仔細想過了，為了讓人類更加徹底、更加全麵地膜拜您，光是一本寫真集還不夠。”
洛林打了個響指，一本厚厚的計劃書出現在他手中。
他翻開計劃書，將裡麵的圖片展示給烈雷看。
“請看，這是我的設計圖。我們打算出兩個版本的寫真集，一本龍形版，一本人形版。寫真集的前五千冊都有單獨的編號，這樣人類為了搶到特彆的編號，就會發瘋似的購買。”
他翻了一頁，繼續介紹：“除了寫真集，我們還會為您推出官方周邊。每一種周邊您都會獲得價值不菲的授權費。請看，這是巨龍桌麵立牌，也分為龍形和人形兩種版本。此外還細分成三種背景版本，人類為了湊齊所有背景，會瘋狂地買買買呢！
“這是巨龍雨傘，我們特彆為您設計的‘天空藍’版本。您知道，人類的紳士淑女特彆喜歡出門帶傘，傘是他們的剛需。還有什麼比攜帶一把畫有您頭像的傘更能讓他們心滿意足的呢？
“這是巨龍保溫杯，這是巨龍鑰匙圈，這是巨龍徽章，這是巨龍抱枕……”
烈雷看得頭昏眼花！
寫真集他還知道是什麼東西，就是一種畫冊，但是後麵那些呢？什麼傘，什麼立牌，什麼保溫杯……人類賺錢的花樣居然這麼多？！
時代果然變了，若是在幾百年前，他可是做夢也沒想到可以用這種方法從人類口袋裡掏錢。
“更重要的是，人類的壽命是很短暫的。”洛林繼續用誘惑的語氣說，“您的壽命長達千年萬年，可人類活不了幾十年就會死。老人類死去後，年輕的人類又會來購買您的寫真集和周邊！等於是可持續性地竭澤而漁！”
烈雷愣了愣。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隻要他還活著一天，人類就會膜拜他一天，人類還會生下新的小人類，成為他的新崇拜者。他從人類那兒得到的金錢可謂無窮無儘，源源不斷！
“當然了，如果您有顧慮，我也很理解。”洛林忽然大聲歎息，轉向路易斯，“烈雷閣下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能強迫他。你就回去這麼告訴你們主編吧。你讓他不必擔心。雖然烈雷閣下不同意出寫真集，但是焚烽閣下同意了，所以我們的出版計劃並不算完全的失敗……”
“等等！”烈雷跳起來，“你說焚烽同意了？”
“是啊。”洛林一臉無辜，“他聽說能賺錢，就一口答應了呢。他連出版契約都已經簽過了。”
路易斯驚恐地看著洛林。這家夥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他們何時跟焚烽簽過契約？今天明明是洛林說，他想勸服烈雷，所以才把路易斯叫過來的嗎？
“他不僅簽了契約，還答應印一千份爪印。”洛林繼續說，每一句話都讓路易斯心肌梗塞。
“爪印？那有什麼用？”烈雷問。
“那是給最先購買寫真集的人類贈送一些小禮品。為了得到這件珍貴的禮物，人類一定會趨之若鶩。而得到爪印的人類，其地位就如其他人不同了。他們會對巨龍更加忠誠。而那些沒有得到爪印的人類當然非常不甘心，為了博得巨龍的賞賜，下次他們會更加積極地購買……”
烈雷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他聽說有的巨龍會豢養一些低級魔物作為眷屬。它們會刻意提升其中一些魔物的地位，或是賞賜寶物給他們，讓這些魔物代表巨龍去統治其他魔物。這樣不僅省心省力，被提升的魔物還會更加忠心。
見烈雷不說話，洛林又用關切卻奸邪的口吻道：“聽說，最近人類巨龍粉絲出現了分化，一部分更支持焚烽閣下，另一部分更支持烈雷閣下。為了證明他們對巨龍的愛，他們一個勁兒地往外花錢，畢竟數字是不會騙人的，哪一方付出更多，哪一方的愛就更多。如果一條龍的周邊賣不過另外一條龍，哎呀呀，那豈不是說明粉絲的愛不夠嗎？這可真是太丟臉啦！”
烈雷氣得差點跳起來。說是粉絲的愛不夠，言下之意不就是一條龍比不過另外一條嗎？那丟的是粉絲的臉嗎？丟的明明是他的臉！
難道洛林·地城以為他不肯出周邊，是害怕輸給焚烽？那頭紅色蠢蜥蜴能比得過他？！
“好吧，洛林·地城，我同意就是了。”烈雷冷冷說，“焚烽給你一千個爪印，我就給你兩千個。不過我有個要求。”
他金色的眸子轉向路易斯，後者瞬間僵硬，宛如被猛獸盯住的小白鼠。
“你是攝影師對吧？你得把我拍得比焚烽更威武，更優雅才行！”
“我……我……”路易斯的聲音卡在嗓子眼裡，說不出話。
洛林按住可憐的攝影師的肩膀，緩解了他的恐懼。
“他當然會的。路易斯可是《首都每日通訊》的王牌攝影師！技術有口皆碑！”洛林的笑容越來越奸詐。
他和烈雷用魔法簽訂了契約，約好了去攝影工作室拍照的日子，然後將小龍歡送出店外。
目送那個少年化作巨龍消失在天際後，路易斯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洛林先生，您剛才都在說什麼啊！”他哭喪著臉說，“我們什麼時候跟焚烽閣下簽過契約？”
“馬上就要簽了，攝影師先生。”洛林把他拉起來，“振作一點，我們還要迎接焚烽閣下的。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
路易斯：“？？？”
***
翌日一早。
童趣樂旗下的報紙《晨曦報》用了好幾個版麵，刊登出了大量焚烽和烈雷的獨家照片。一大清早，首都街頭的報童們便舉著《晨曦報》，用他們最大的嗓門吆喝起宣傳語來。
攝影助理剛用賺來的錢找了個漂亮姑娘去旅館共度春宵。清晨，他打著嗬欠，搖搖晃晃地走在回家路上。
迎麵走來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報童。攝影助理朝他招招手，小報童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到他麵前。
“先生，要報紙嗎？”
攝影助理問：“你這兒有《晨曦報》嗎？”
小報童說：“當然有！今天的《晨曦報》可有不得了的大消息呢！”
攝影助理像是自己得到了誇獎一樣，美滋滋地仰起頭。他從兜裡掏出一個銅幣，丟到小報童腳下。
“這個銅子兒是賞你的，今天好好替《晨曦報》吆喝！”
小報童撿起銅幣，用衣角將它擦乾淨，衝攝影助理用力點頭。“您就算不說我也會賣力吆喝的！”
他舉起一份《晨曦報》，用最大的嗓門喊起來：“新鮮出爐的《晨曦報》！獨家勁爆消息！先生女士們瞧一瞧看一看啦！焚烽烈雷的超清美照！”
他的吆喝引來了一群顧客。攝影助理望著被團團包圍的小報童，心裡樂得像是開了花。今後他還會拍更多照片，從小哈登先生那兒賺到更多錢，沒準哪天他能和《荒野奇緣》的女主角共度春宵呢……
街邊的一家書店打開了門。
店老板將一張海報貼在門口，叉著腰喊道：“新書！新書！焚烽烈雷首本寫真集今天開始預定！著名攝影師路易斯·肯特親自操刀！超過一百張超清美照，帶給您視覺的饕餮盛宴！”
攝影助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