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嬌婢 秋色未央 5539 字 9個月前

這位三爺雖是個武人,但卻愛學那些個什麼魏晉文人風氣,很有些風流不羈,平日連薑氏都管不住他,長青也不好勸,隻好委婉地道:“三爺,廚房臟亂,仔細汙了您的腳,二爺這會兒在書房呢,我帶您過去。”

秦方賜擺了擺手,還是看著阿檀,笑吟吟地道:“這小娘子煞是可憐,隻怪二哥沒有憐香惜玉之心,憑地美人,怎麼做這粗活,大是不妥,不若這樣,三爺我房裡還缺個研墨添香的丫頭,我這就去稟明二哥,你日後跟了我去,斷不會受這般委屈。”

阿檀的臉漲得紅紅的,她生性害羞,連看都不敢看秦方賜一眼,隻是低著頭,從水桶裡撈起了一隻鱖魚,轉手抄起一柄長刃廚刀。

這小廚房裡的器具都是簇新的,刀子閃閃發亮,看得秦方賜有些心驚,眉頭皺了一下:“怎的,莫非你還不願意嗎?”

鱖魚足有一尺長,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拚命掙紮著,在案板上叭嗒亂跳,發出很大的聲響。

阿檀默不作聲,單手按住了魚身,另一手持刀一轉,直直貫入魚頭,順勢一剖一拉,著力精妙,“刺溜”一聲,隻一刀,整條魚從頭到尾被切成了兩片。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阿檀手裡的刀轉了一下,銀光中帶著血水,她的聲音還是軟軟怯怯的:“三爺說什麼,我聽不懂,二爺指派我在廚房裡做事,我隻聽主子的,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秦方賜看了看那鱖魚,魚尾猶在擺動、魚嘴猶在張合,魚眼睛還是鋥亮的,瞪著秦方賜。

好好的一個美人,誰教她殺魚宰雞的?真是大煞風景。

秦方賜好似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呆滯了半晌,悻悻地道:“不,我沒說什麼,忙你的去吧,我這就走了。”

秦方賜拂袖而去。

長青在後頭目送他走遠了以後,湊到阿檀麵前,驚歎道:“謔,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幾分本事,這麼老大一隻魚,這一刀下去,哢嚓,乾淨利落,嘖嘖,難怪三爺要被嚇跑了。”

阿檀換了一柄細刀,利索地劃過魚身,魚鱗落下,簌簌如雪片。

她笑了起來,羞澀裡帶著點小小的得意:“那是自然,我手藝可好了,我大師傅誇過我,天生就是吃這個飯的,比旁的姑娘強太多。”

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明明生了一幅絕色豔容,非要擠到廚房裡做事,這姑娘,雖然臉蛋生得很美,腦袋瓜子卻有點不好使,可惜了。長青搖了搖頭。

阿檀一邊收拾鱖魚,一邊隨口問道:“對了,長青哥,你方才說,明天要做點糕餅,是誰要吃這個,口味如何,喜歡甜口還是鹹口?”

長青答道:“這是府裡的慣例,每回二爺征戰平安歸來,老夫人都要帶他去大法明寺燒香,拜謝菩薩的保佑之恩,陶嬤嬤總叫下麵做些素食點心帶去,供主子在外食用,大廚師父的口味也吃膩了,陶嬤嬤這回叫你試試手藝,你可得好好做,彆給她老人家丟麵子。”

阿檀聽得心裡一動,停下了手:“去燒香嗎?長青哥,你明天也一塊兒出去嗎?能不能……”她扭捏了一下,紅著臉,怯生生地道,“把我給捎帶上?”

長青訝然,抓了抓頭:“這我可做不了主,要問二爺的意思,何況,大法明寺又不是玩耍的去處,有什麼值得去的?”

阿檀神色黯淡了下來,輕輕地道:“我從來沒出去過,也不知道外頭的天和地是怎生模樣,若是能讓我出去看一眼就好了。”

長青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阿檀說的“從來沒出去過”是什麼意思。

她出生就是個宮奴,從未踏出禁庭一步,如今到了晉國公府,深宮到侯門,一樣幽深似海,對她來說,還是走不出去的這一方世界。

長青有些惻隱,但他也是下人,不便多說什麼,隻得訕訕地笑了一下,硬生生地把話題扯開去:“對了,我們家二爺愛甜的,老夫人愛鹹的,明天的點心,你看著辦,多少都做幾樣。”

阿檀抿嘴,淺淺地笑了笑:“二爺愛吃甜的?看不出來呢。”

長青故意要逗樂阿檀,他擠了擠眼睛:“二爺嘴巴刁著呢,太甜太淡都不行,隻愛一絲絲,要恰到好處,實在是個難伺候的主子,不如我們就彆管他了,多做幾樣鹹口的,討好老夫人才簡單些。”

“那不能,二爺是我主子,我自然要一心一意為他著想,你放心好了,我做一水兒的甜口,酒釀甜橙、蜜漬芙蓉包子、杏仁核桃糕、酥瓊葉,總得有一兩樣叫二爺喜歡的。”阿檀的聲音軟軟的,甜得像蜜一樣。

長青聽了,趕緊擺手:“其他可以,這杏仁核桃糕萬萬不可,你既在廚房做事,須得謹記在心,雖然二爺愛吃甜口的,但吃不得杏仁,采辦的人固然不敢把這玩意買回來,但我還是要和你囑咐一聲,以防萬一,彆出岔子。”

阿檀眨巴著眼睛,好奇地道:“還有這等忌諱,真稀罕,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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