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看完這篇長評,又從許懷清那裡知道了關於葉珍珠女士的經曆。
如果說看到對《春風》的長評,他已是極其敬佩這葉女士,但從許懷清口中聽到這位女士的人生曆程,他更是從敬佩變成了尊崇。
許懷清為了自己的理想做了什麼,許少庭還不是很清楚,但隻聽他說的那些話便已是讓人從心底動容。
那麼葉珍珠女士,則是從行動到語言,都已然是許懷清最終想要成為的那種人了。
賀主編便道:“葉先生身體最近已是大不如以前,聽說已經不能下床,近來去看望她的人可謂是絡繹不絕,隻不過大多都沒見到麵,隻聽說由她的一位至交好友陪在身邊,現在已經是不肯見外人了。”
說到這裡,賀主編便很有些唏噓:“聽說是肺病,以前救助學生時染上的,這還真是……唉!”
真是什麼,少庭猜測,賀主編咽下的後半句大概是“真是好人沒有好報”這樣的話,但是送走賀主編後,他回到自己臥室,盯著那剪下來的長評看了許久。
他心中想:我與葉女士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不過是一個故事讓我們在文字上隔空有了交流。這樣的緣分絕說不上什麼深交,正是應了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句話。
可還是難過。
這日早晨的清冷陽光中,少年本該按照家庭教師要求,背英文單詞或是些文言文課文,再不濟也該寫兩道數學題。
隻是他盯著那裁剪下的報紙看了許久,反而抽出稿子下麵的大綱,突然拿出筆在大綱上做出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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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一周,滬市晨報挑在周一刊登了《大道仙途》前三章,之後每天連載刊登兩章。
家中本就訂閱了不少報紙,也早知道少庭敲定了連載事宜,但周一一大早,包括許懷清在內,眾人全都起了個大早,紛紛等著送來早報。
反而襯得許少庭打著嗬欠進到餐廳時,見到他們三個大人加一個小姑娘,四個腦袋也不顯擠得慌,全湊在報紙前。
許少庭嚇了一跳:“珍珍,你這個時候和……父親不是該出門了嗎?”
許嫣然第一個抬頭,笑著說:“都在等你的連載,不是我說,我這都是看的第三遍還是第四遍了,還是覺得很好看。”
張氏也縮回腦袋,給少庭倒了杯牛奶,推了推珍珍低聲說:“再不去學校就要遲到了,你父親上班也要來不及。”
珍珍這才收回腦袋,與許懷清一起向許少庭道了聲“早上好”,一大一小匆匆拿了兩片吐司麵包,果醬都沒有塗,分彆拎著公文包和書包出門去了。
少庭就一個感覺:真的好窘哎!
待他坐在餐桌旁開始吃早餐,許嫣然例行誇獎,直道老許家真是祖墳冒青煙,竟然也能出個作家。
又說這都是封建迷信,把許少庭和老許家撇的乾乾淨淨,說了句還頗為哲學的話:“身體不過是軀殼,靈魂都是獨立自主。”
張氏也說了句話,讓許少庭冒了冷汗。
這原身的親生母親很是帶著疑惑的道了句:“以前也沒見過少庭寫,如今卻是一寫就上手,很難看出來是個第一次寫的人呢。”
幸而張氏也隻是感慨似的隨口一說,這話就輕輕翻篇了,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許少庭隻好心中暗自慶幸:即使是如今這個封建迷信的時代,但是常人也很難聯想到,換了個靈魂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端起牛奶喝了兩口,滬市晨報便被遞給他這個家中最該第一個看到的人手上,不過現在成了最後一個。
報紙正翻在連載那頁,且三章六千字占了大半個半麵,題目更是加粗加大印刷在正中,生怕讀者不知道這是滬市晨報要強推的新作。
少庭掃了一遍,繁體字如今基本無障礙,隻是書寫時偶爾還是會蹦出來幾個“缺胳膊少腿”的簡體字,許嫣然和珍珍充當了他的病句病字校對人,兩人都發出過疑問:怎麼會寫出這樣的錯字?都不僅僅是少一撇、一個點的錯字水平了。
珍珍更是由此想到了一件事,很同情的悄悄對許少庭說:“哥哥,你這是不是都是落水後遺症?”
潛台詞便是:腦子還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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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意識到《大道仙途》這篇大約是“爆紅”的時候,已是連載後正好一周的時間。
張求仁老師那時正打電話來說:還要延遲請假時間。
許少庭沒忍住問:老師,你是不是陪在葉校長身邊?
那邊話筒短暫沉默,張求仁隻道:“怕是也用不了幾天,我就銷假了。”
“葉校長身體好些了嗎?”許少庭詢問道。
張求仁那邊陷入更長沉默,於是不用再問,握著話筒的手從心臟那裡連著指尖一齊發寒。
他也明白了過來,“也過不了幾天就銷假了”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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