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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牙口好, 他咬人的功夫也不差。
林善這兩天照鏡子時心有體會,因為她細瞧上唇角邊, 有一處暫時褪不下去的微紅咬痕。
那天他下嘴時咬得重, 像是有深仇大恨, 她痛呼之下將他推開, 扯得皮肉生疼,倒吸一氣嘗出血腥味, 拿眼狠狠瞪人,再也不想理會。
回去以後她胸間氣悶, 又不好當麵與人計較這事, 理智告訴她收不了場反而難堪,得意就讓他占了,她純當被犬科動物咬了一口。
隻不過,這是她初吻, 混著腥而微甜的吻,沒有多少溫柔的片刻, 就這樣倉促地隨著舊年一塊送走了。
相之於她,韓津對這個吻多有懊悔也有慶幸。
懊悔他一時衝動, 下嘴過重, 驚擾了她。
慶幸這天時地利, 日後想起, 必然難忘。
事後他麵對她, 總無意撞見他當時的傑作, 竊喜之餘, 又想上前關心。
每次未及開口,她不是佯裝有事,就是轉身回房,連帶著門也上鎖。
韓津給她發消息,問:是不是還痛?
她沒回。
他補上一句:下次會小心。
她終於有反應:沒有下次!
他暗含委屈:這種事我沒有經驗。
她繼續裝死。
林善除了喝水跟上廁所,多數時間把自己關在房內。
韓津沒耐心等她出來,往她門底的縫內塞進去一樣東西。
林善注意動靜,悄聲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支迷你藥膏,摸摸自己的唇部,尷尬到昏厥。
隨後聽見門口有人說話:“看見了是吧?”
林善無語:“彆再提這事了,我已經好了。”
他似不信:“我看看?”
“用不著你看,你走遠點。”
“你這態度,就是沒有好。”他很篤定,念在家中沒人,放膽了說,“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彆人的男朋友吻技都很好,我沒有讓你過癮……”
話沒說完,激地她猛然開門,將手中抱枕扔出來,他手快接住,毫無誠意地笑:“對不起,說中了你心事,也是我不對。”
林善憤然看著他,不想再評判此事,見他嘴裡含著一顆棒棒糖鼓起臉頰,刻意嘲諷:“多大了,還吃糖。”
韓津將棒子拿出來,裡麵的糖球幾乎融化完畢,小小的一個。
他舉在她麵前,聽似很正經地解釋:“你說這個啊,我特意訓練才吃的,舔了快半個小時,你看這次沒咬碎吧?”
林善恨自己居然這麼快聽懂他話裡的意思,連一個眼神也懶得再給,重重將門關上。
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她舔舔被咬過的唇角想。
年初四,是曆年去林家近親拜年的日子。
以往有父親會親友,妻女跟隨。從林父走後,關嘉謠也懶於聯絡親情,但那方親戚念及還有表侄女在外,熱情來邀,這邊私下商量,便讓林善隻身前去會一餐,當是走動。
一大早,林善早早起床,穿上新衣新鞋,提了拜年禮品袋,便由關嘉謠送出門。
到了小區樓下,林善聽得她媽吩咐完畢,然後打車前往客運站,打算乘大巴去鄉下。
在客運站買完車票,又買了一瓶水,林善去候車廳找位置坐。
剛喝了一口水,她含在嘴裡差點噴出去。
麵前所對出去的入廳口,正匆匆跑進來一人,林善連眨了幾下眼睛,確認沒看錯。
那個她出門時還以為在睡懶覺的家夥,這一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善猜測他的動機,趕緊貓著腰溜到背麵的座椅上,希望他沒瞧見自己。
然後她拿出包裡的小鏡子,偷偷窺視後方的動靜。
韓津正趴在售票窗口前,與工作人員詢問什麼。
她趁著這個時機,邊上的檢票口也已準許通行,立刻抱著手上所有物品,將自己轉移到室外,然後尋到那輛大巴,直接奔了上去。
林善找到後排靠窗的位置,一坐下就將身子紮低,冷靜下來細想。
在家時,他並不知道她的目的是哪,所以不一定會買對票,況且車次眾多,一個不謹慎他可能會選錯。
說不定,他此刻還在大廳內搜尋她的身影,因此會錯過追蹤她的機會。
這樣僥幸地想著,林善隻盼前頭司機趕緊發車。
但大部分乘客還未就座,所以離啟動的時間也還充足。
林善焦慮得等待,每上來一個乘客,她的心都要揪動一下。
直到兩分鐘後,她趴在前方椅背上,親眼看見車前的通道口出來一個熟而不過的人,直往這輛車走來,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終究,還是沒躲過。
林善慫得身體滑下去,將自己縮在座位裡,急速抖開圍巾當帽子,包住頭發及半邊臉,另一邊側向車窗假寐。
沒多久,她感覺旁邊有人坐下,但氣息卻是不同。
林善偏頭睨了眼,是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背上的包放到了腿上,借由他倒是能稍微擋點過道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