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來,那邊沒聲音,林善咬了口餅,喊了幾聲,對方才有應答:“小善……你趕緊回來。”
林善吞咽的動作停下,腳步也頓在原地,聽筒裡關嘉謠的聲音格外氣虛頹廢,她募地心慌,預感出了什麼事。
這種感覺讓她猛然想起當初爸爸意外,也是在跟朋友逛街時突然接到的噩耗。
“怎麼了媽?”她心尖急跳,手有些作抖。
關嘉謠不願說:“你先回來,我再跟你講。”
掛掉電話,林善不及多想,邁開雙腿快步往回跑。
將近一刻鐘時間,她氣喘籲籲跑回了家,進門後沒看到任何人,卻見她的房門敞開著,鞋也沒脫奔過去。
房間內,櫃門抽屜皆開著,房間如遭洗劫,關嘉謠蹲坐在地上,快速整理林善的各類衣物裝進箱子。
“媽,你在乾嘛?”她聲音嘶啞,心底莫名恐慌。
此刻的關嘉謠不同於剛才分開時的狀態,整個人神情空茫麵色慘白,像是遭受什麼刺激,又似乎已經冷靜片刻,暫時做了什麼決定。
看見林善進來,關嘉謠眼神恢複幾度光芒,稍微振作衝她說:“小善,你什麼也彆問,媽媽已經幫你訂好火車票,晚上你就走,到那兒去學校邊上租個房子,以後都不要再回來。”
林善聽罷,一顆心被狠狠吊起,快步跑過去,抓住她的胳膊問:“為什麼?你不說我不走,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啊!”
關嘉謠表情苦不堪言:“我現在自顧不暇,我讓你走是對你好。”
“那你說啊!”林善連連晃她。
不知是否她晃得用力,關嘉謠本欲開口,突然眼前一黑,支撐不住,人倒暈了過去。
此情此景,林善慌急失措,又強冷靜下來,掏出手機想要呼叫救護車,聽聞身後一個聲音:“扶起來,送醫院。”
……
關嘉謠是大腦受到猛烈的衝擊,接收到大幅刺激性內容無法接受才致短暫昏迷。
林善從醫生那兒得到這個解釋,隨即將矛頭轉向剛才送她們來醫院的人身上。
病房門外的走廊,林善坐在椅子上,雙肩軟塌,麵前是一份被遞過來的文件。
韓齊深似是知道關嘉謠瞞著她,特意將事件源頭拿給她看,也不多做解釋,裡麵的內容已經很清楚。
林善從第一麵見到韓齊深,就覺得這人很虛偽,隻不過當時那種感覺蒙在心頭,並沒有多強烈,因為平時接觸不深,加之韓津時常在她耳邊吹噓,也就沒有做更確切的判定。
但此刻,事實擺在眼前,她才知不是韓齊深過度虛偽,而是關嘉謠太蠢,蠢到明麵上昭示已婚,背地裡卻跟韓齊深雙雙簽了份協議。
協議除律師外無人知道,此刻被她看到,不過是作為權利方的韓齊深已經選擇單麵違約,因此才擺在她眼前公示。
事實證明,他們的婚姻並不存在,協議的內容以婚前同居為前提,下麵是逐項條件,末端由律師公證。
合約期間,彼此以夫妻形式相處,女方有理由享受男方財產,其中包括當初還清的高額債務,這些資產的歸屬權最終歸男方保留,即是說一言不合提分手,男方有權追回各類損失,並且補要各種折損費。
而女方的義務,即是答應同居並保密。
林善一字不落看完,手幾乎將紙張捏皺,她抬起頭,瞪視麵前這個已經撕下虛偽麵罩的人:“所以,現在是你要跟她提分手?”
韓齊深高深莫測,很嚴肅地提示她:“還有,你少看了一張。”
林善重新低頭,才翻到下一張,便知是什麼局麵,上麵是關嘉謠半年多來信用卡上的消費額度彙總,除外還有她投資開店的各種負債詳資。最後那個巨額數字在她眼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專門下了套,而她媽為了補窟窿跳入更深的坑裡。
她大概知關嘉謠當時的心境,債務纏身多時,亟待有人救她出火坑,碰巧這人又是舊情,念及自己有份姿色可以奉獻,便歡天喜地達成協議,以為能隨時間加深情分,不疑有他。
於是半年內,兩廂情願地扮演角色,關嘉謠將自己重新生活到過去,以為有恃無恐,愈加放飛無度,卻不知有人在感情的背後捧殺自己。直到當前,一刀利刃撕毀現狀,從天堂跌回地獄,繁鏡破碎,不過瞬間之事。
“這是你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吧?”明知如此,她還是想知道原因,“為什麼要這麼害她?”
“這是她咎由自取,我從沒有逼過她,嗜錢如命的人向來如此。”說到最後,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輕蔑。
林善抬起頭,冷然注視麵前這張殘酷無情的臉,他跟另一張麵孔極像,但兩人的性情差之千裡。
突然之間視線變得朦朧,若是這一刻他在這,是否會為她起衝突,或者口口聲聲安慰她“沒事”、“不會有事的”、“我爸就是腦子抽了”。
雙手死死捏拳,林善深吸鼻子,努力將眼淚擠回去。
在這種時刻,他不可能回來,她也不想他回來。
韓齊深選在這一刻反目,沒有那麼巧合之事,即是在等韓津一走,沒有人會擾亂他想做的事。
既然如此,林善順著他的意,起身站穩後,跟他對峙:“你已經如願擊垮她,但你又送來醫院,所以你最終目的是什麼?”
韓齊深看著麵前這個挺直身板的女孩,要說她情智冷靜不假,不然何以收了韓津這一根筋。
“我的目的……”韓齊深挑下巴示意,“已經在你手頭上,一分不少都要還給我。”
隨即又補充道,“不許打電話告訴韓津,不然我不保證下一刻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