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先說趙珍珍喜歡的人是立夏,隨後又說鄭小兵因此纏上立夏,得知立夏有倆妹妹,非要立夏介紹給他,末了才解釋,“立夏嫌他缺心眼配不上明敏或明佳,就沒跟你們說,也沒告訴我。鄭小兵今天來見麵,我才知道這事。”
“他嫌人家缺心眼?”夏民生下意識往東邊看一眼。
小寒笑著點點頭。
“他一個二百五嫌棄人家?”夏民生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模樣,“誰給他的臉?”
小寒:“大概就是他那張臉比鄭小兵好看,才敢嫌棄人家。”停頓一下,緩口氣,“二叔,不說他,您是怎麼想的?”
“你剛才說他爸媽都是國家乾部,他又是立夏的同學,這個條件有點高。”夏民生實話實說。
樊春梅:“這是有點高?這是很高!”
“明佳個頭也很高。”小寒道,“他比明佳大九歲,臉麵也不是特好,要不是家世好,學曆高,彆說立夏不答應,立夏答應了,我也不同意。明佳再是個中專生,也是市長的親侄女。人老話還說,宰相府的丫鬟是七品官呢。”
樊春梅看向夏民生,讓他拿主意。
夏民生沉吟片刻,“我把明佳叫過來。”說著,起身往外走。
片刻,夏明佳來了。小寒讓樊春梅同她說。沒容樊春梅說完,夏明佳就忍不住問,“就是大哥說的那個比三哥還二百五的人?”
小寒“撲哧”笑出聲,“那你覺得是像你三哥那樣的二百五好,還是像大哥那樣的當丈夫好?”
夏明佳張嘴想說大哥好,話到嘴邊想到立夏天天給小寒倒洗腳水,洗臉水,天冷了還送小寒去學校,“各有各的好吧。”
“好就是好,不好就不好。”小寒道,“二嫂快做好飯了,你嫌他缺心少肺,吃過飯我們就送客。你要是覺得行,你倆就在書房裡聊聊。”
這個時期的人相親結婚,皆是彼此見了麵,覺得能合得來就訂婚,然後選個日子結婚,十分利索。有人若是提出相處一兩年再結婚,那另一方就會認為對方故意拖延,有什麼不滿。
小寒來到這裡一年多了,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知道了,才這麼說。而她說出來,樊春梅也跟著點頭,“人家冒著雪過來,咱們不能跟人家說,你回去等著吧。”
“我,吃了飯再告訴你?”夏明佳看著小寒說。
小寒想一下,“也行。你要是想好了,就直接去書房。你要是不想願意,就讓二嬸來找我。”
“你過去吧。”樊春梅道,“他倆彆打起來。”
小寒笑著站起來,“不會的,又不是小孩子。”
回到屋裡,鄭小兵蹭一下站起來。立夏跟著起身,“急什麼?”
“你是不急。”鄭小兵白他一眼,就問,“嫂子,如何?”
小寒:“明佳還正上著學,她爸媽有些猶豫,飯後給你答複。”
“我也在上學啊。”鄭小兵道。
小寒:“你比她大九歲。”
“立夏還比你大十歲呢。”鄭小兵脫口而出。
小寒:“我倆訂婚的時候,還沒恢複高考,你們和我們一樣嗎?”
鄭小兵沒話了。
立夏笑了。
鄭小兵見他這樣就想說什麼,而沒容他說出來,門響了。
小寒打開門一看,“二哥?”
“吃飯。”夏明義道,“在堂屋裡吃。你們洗洗手。”
鄭小兵不禁說:“這麼快?”
“你來的突然,我們也沒準備什麼菜。”小寒道,“土豆絲炒雞蛋,白菜和蘿卜,彆嫌棄。”
鄭小兵連忙說:“不嫌棄。我又不是外人。”
“你也不是我們家的人。”立夏十分不客氣,“彆老想著占我妹便宜。”
夏明佳比鄭小兵想象的要高,比趙珍珍好看太多,讓他沒想到的是,立夏的爸還是市長,大大超出鄭小兵預料,這樣的媳婦兒帶回家,他爸媽得樂開花。看在未來媳婦兒的麵上,鄭小兵應一聲好,就跟著小寒往外走。
坐到飯桌前,夏民主問出疑惑,“立夏的那個朋友,我喊你小兵吧。”
“伯父想喊什麼就喊什麼。”鄭小兵正襟危坐,咧嘴笑道。
夏民主見他這樣也笑了,“你見過我?”
“見過,見過,電視上見的。”鄭小兵道,“要知道您是立夏的父親,我早就來拜訪您了。都怪立夏,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
小寒連忙捂住嘴。
“怎麼了?”立夏忙問。
小寒突然想到立夏說他爸官不大,不值得炫耀,可這話不能說,否則連小囡囡都得說立夏缺心眼,“我以為小兵是你最好的朋友,沒想到——”
“我是他好朋友。”鄭小兵道,“所以我很生氣。”
立夏:“你又沒問我。”
“你也沒問我。”鄭小兵道,“我不照樣跟你說,我爸在財政局上班,我媽在郵政局上班。”
立夏:“那是你碎嘴。”
“你——”鄭小兵指著他,隨即轉向夏民主,“伯父,立夏平時在家也這麼會氣人嗎?”
夏明仁接道:“何止啊。”
“那你想不想打他?夏大哥。”鄭小兵又問。
立夏悠悠道,“鄭小兵,你是不是忘了來乾什麼的?”
鄭小兵連忙夾一塊雞蛋,“哥,我錯了,吃菜。”
此話一出,眾人愣了,包括夏民主。夏民主第一反應是看小寒,見小寒捂住嘴笑,不禁搖頭,“立夏,小兵是客,彆捉弄他。”
“吃你自己的,彆往我碗裡夾。”立夏嫌棄道。
鄭小兵連忙點頭,“好,我聽哥的。”
夏明仁轉向夏明義,什麼情況?
夏明義搖搖頭,不知道。隨即就給他閨女夾菜。
飯畢,夏明佳先去書房,鄭小兵隨後跟過去,所有人都明白了。夏明仁看到書房門關上,就朝立夏走去。
樊春梅也在廊簷下站著,看到他表情不對,連忙攔住,“跟立夏沒關係。”
“跟我有關。”小寒道,“大哥想說什麼跟我說就行了。”
夏明仁噎住了,嘴巴動了動,“沒什麼,我回屋了。”
“他有病啊。”立夏忍不住說。
小寒不想也知道夏明仁要說什麼,無非嫌鄭小兵是個二百五。可他要不是這個德行,憑鄭小兵的條件也輪不到夏明佳,就扯扯立夏的胳膊,“外麵冷,咱們也回屋吧。”
“屋裡更冷。”立夏道,“我把爐子拎咱們屋裡。”
夏明義聽到就說,“彆拎爐子,你倆回頭睡著了,煤氣中毒都不知道。找幾根木頭,咱們在這邊烤火。”然而,木頭剛點著,夏明佳和鄭小兵出來了。
夏明佳臉通紅,鄭小兵笑的都沒眼了。小寒見狀,衝樊春梅笑笑。
樊春梅和夏民生跟著夏明佳回房。
夏明敏還是單身,小寒擔心她也看上鄭小兵,畢竟鄭小兵的爸是局長,媽也是個領導,沒容鄭小兵走過來,小寒就迎上去,“小兵,天色不早了,路上滑,還不能騎車,你推著車子回去吧。”
“現在?”鄭小兵忙問。
小寒:“你爸媽知不知道你來?”
“對哦。”鄭小兵沒想到今天能見到人,畢竟他和立夏約的是下周日,“我得回去。伯父,兩位大哥,還有嫂子,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望你們。”
小寒推一下立夏,立夏起身去送他。
眾人沒想到鄭家父母不知道,乍一聽小寒趕他走,夏民主還想攔一下。聽鄭小兵說完,又就覺得小寒想得周到。
小寒也沒把她心裡的擔憂說出來,隻是在後來鄭小兵來找夏明佳的時候,小寒對鄭小兵說,夏明佳臉皮薄,讓他帶著夏明佳出去,逛逛天壇,看看電影之類的。
鄭小兵巴不得倆人獨處,有時來找夏明佳都不進來,直接在門口喊人。以至於到了十二月底,《新聞聯播》都從最初的幕後念稿,到有了播音員趙忠祥,夏明敏都沒能和鄭小兵說上一句話。不過,見妹妹天天高高興興的出去,夏明敏也越來越沉默。
知女莫若母。小寒甫一放寒假,樊春梅就找小寒,“你問問立夏,他那個朋友結婚了沒。”
沒頭沒尾這麼一句,小寒沒聽懂,“哪個朋友啊?”
“就是那個忠軍。”樊春梅道,“明敏比明佳大兩歲,不能妹妹出嫁了,把姐姐剩家裡。”
小寒:“他啊?他人是可以,可他家人太多了。”
“咱家也好幾個孩子。”樊春梅道,“不可能小姑子大姑子都像明珠那樣。”
小寒:“那以後明敏和他生氣,不能怪立夏啊。”
“她敢怪,我打斷她的腿。”樊春梅道。
小寒笑了,“嬸子,您這句話我可記下了。”
“我回頭就跟明敏說。”樊春梅道,“立夏回來,你問問他。對了,他乾什麼去了?”
小寒:“我們過幾天回東北,他買票去了。按理說該回來,不知道又繞哪兒去了。”
“說我什麼呢?”立夏道,“是不是想我了?”
樊春梅頓時覺得牙疼,“你跟他說吧。外麵怪冷的,我回屋。”
“二嬸不是找我?”立夏停好車子就問。
樊春梅擺擺手,不想和他說話。
立夏看她一眼,轉向小寒,“什麼話不能在屋裡說,外麵這麼冷。你也是的,出來也不戴帽子。”
“沒這麼嬌貴。”小寒道,“票呢?”
立夏遞給她。
“怎麼這麼多?”小寒一看,“四張?”
立夏:“兩張電影票。”
今年八月十二日,和日本和平友好條約在首都簽字,最近便舉辦了日本電影周。之前立夏就想帶小寒去看,但老天爺不給麵子,下大雪,昨天雪停了,小寒讓他買車票,他就想到這事。立夏見小寒盯著電影票,“你們老師沒說過高倉健的《追捕》?”
“說過。”小寒道,“所以我要告訴你個很不幸的消息,這次展出的電影我都看過了。”
立夏驚訝道:“看過了?全都看過?”小寒點頭。立夏急急道,“跟誰去看的?”
“我想想。”小寒憋著笑,假裝認真回想。
立夏不敢置信:“你還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