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偉偉下意識看立夏,見他往南邊走,應該是回房,才敢問,“下周有什麼事?”
“沒事。”夏民生道。
錢偉偉想一下:“問問我爸媽。”
又逢周末,錢偉偉吃過早飯就收拾書包,正準備問他爸媽,外麵下雨了。錢偉偉的臉一下垮了,錢國慶不解,“跟誰約好了?”
“夏立夏叫你過去?”夏明珠問。
錢偉偉:“沒有。”隨即說上周他姥爺家做的肘子,“這周肯定也會做好吃的。”
“家裡少你吃的喝的?”夏明珠怒問。
錢偉偉不動聲色地往他奶奶身邊移兩步,弱弱道,“沒做過肘子。”
“我——國慶,去買。”夏明珠道。
錢國慶:“外麵正下雨。”
“下的小。”夏明珠走到窗戶邊,“打著傘走著去。”
錢國慶張張嘴,猶豫一下,“偉偉上周吃的肘子,這周肯定不想再吃,對不?偉偉。”
早上時間短,夏明珠和錢國慶擔心上班遲到,錢偉偉的爺爺奶奶就算做一桌子飯菜,他倆也沒時間吃,所以錢家早飯很簡單,清粥小菜,偶爾加個雞蛋。錢偉偉晌午在學校吃,學校食堂全是大鍋飯,菜不怎麼樣,味道也稱不上好。
晚上倒是可以好好吃上一頓,但錢家沒冰箱,早上買的肉放到晚上就變味了。偏偏這邊的人趕早市,下午去買肉,隻能賣到活雞活鴨,或者早上剩下的肉,而錢家二老嫌剩肉不好,又嫌雞鴨收拾麻煩,晚上又是隨便吃。
正因如此,周末的農副市場特彆熱鬨,因為一家老小都指望周末好好吃一頓。餓了一周的錢偉偉也不例外,“想吃。”
“想吃就去買。”錢偉偉的奶奶開口。
豬肉常吃,但他們家沒人會做蹄髈,包括夏明珠,錢國慶就問他媽,“您會做?”
錢母:“……不會。你不會問賣豬肉的?”
“也對。”錢國慶拿著錢和傘出去了,一個小時後,拎個肘子回來遞給夏明珠,就提醒他,“燉一個小時。”
錢偉偉忙說:“一個半小時。”
“你知道?”夏明珠問。
錢偉偉:“小舅媽燉快兩個小時,可好吃了。”
十二點整,錢家吃飯,錢偉偉看到他媽做的肘子跟在他姥爺家吃的差不多,一筷子下去,夾一大塊肉皮,往嘴裡一塞,跑到外麵吐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錢母忙問。
錢國慶抬抬手,示意他媽彆急:“我去看看。”到門口就問,“怎麼吐了?”
“這是什麼?”錢偉偉拍著胸口說。
錢國慶看過去,“肉皮?”
“肉皮怎麼這麼惡心?”錢偉偉眉頭緊皺。
夏明珠:“誰讓你吃的肉皮?”
“我——”錢偉偉倒杯水,猛灌一大口,“小舅做的蹄髈肉皮特好吃。”
夏明珠臉色微變,瞪著他,“好吃去他家吃。”
“想去啊,外麵下雨了。”錢偉偉說著,就往他爺爺身後躲。
錢父:“味不對?”
“我按照國慶說得做的。”夏明珠道。
錢偉偉看向他爸。錢國慶忙說,“賣豬肉的人跟我說,他們都是這樣做。對了,我怕忘了,還特意找人借張紙記下來。”說著就去廚房找他寫的紙,隨即就問夏明珠,“是按照步驟做的?”
夏明珠看一眼,“是的。”
“那就沒問題。”錢國慶夾一塊肉,頓時皺緊眉頭,“怎麼這麼甜?”
夏明珠:“你讓我放的糖。”
錢偉偉勾頭一看,見上麵真有“糖適量”,撲哧笑噴,“我媽肯定放多了。”
夏明珠:“大半鍋水,這麼大一塊肉,我才放半斤糖。”
“咳咳……”錢偉偉連忙捂住嘴。
夏明珠扭頭看他。
錢偉偉又咳嗽一聲,壓下笑,把肘子推到夏明珠麵前,“你吃吧。我吃青菜。”
“很好笑?”夏明珠看都沒看一眼她做的肘子。
錢國慶歎氣,“水會燒乾,不會把糖燒乾,糖全進肉裡麵了。”
夏明珠不信邪,夾一塊塞嘴裡,不禁打了個寒顫,“怎麼這麼甜?”
“問你自己。”錢偉偉吃一口青菜,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天都是藍的。
夏明珠見狀,張張嘴,很想吼他,話到嘴邊轉向錢國慶,“現在怎麼辦?這麼大一塊肉。”丟了多可惜啊。
“回頭買幾個土豆放進去。”錢國慶道,“什麼調料都彆放。”
夏明珠點點頭,就問她兒子,“夏立夏做的肉不甜?”
“小舅又不傻。”錢偉偉脫口而出。
夏明珠揚起巴掌就要揍他。錢國慶連忙攔住,勸道,“三哥指不定做多少次了,肯定比你做的好吃。”頓了頓,“偉偉,你媽這是第一次做。”
錢偉偉張張嘴,想說我小舅也是第一次做。彆問他怎麼知道,因為他從樊春梅話裡聽出來的,他小舅之所以做肘子,就是因為他大舅和二舅一家同時走親戚去了。
事實確實如此。
錢家對著燒壞的肘子唉聲歎氣的時候,夏家桌上隻有兩盆菜,全是魚。魚還是最便宜的白鰱,刺多,吃得夏民主簡直要抑鬱,吃的囡囡放下碗筷就說,“小叔,以後彆買這種魚了。”
立夏:“這種魚便宜。”
“可是刺太多了。”囡囡道,“再吃一次,我都不敢吃魚了。”
妞妞連連點頭,伸出三根手指,我卡到三次了。
立夏:“買鱸魚?咱家人這麼多,一頓好幾塊錢,我怕你媽心疼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