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楞了一下, 反應過來,抱住娃娃哈哈大笑, “真是爸爸的好兒子。放心, 你二奶奶不敢打我。”
“小崽子!”樊春梅虛點點他, “白疼你了。”
娃娃瞪著她說:“你罵我爸爸。”
“我什麼時候罵你爸了?”樊春梅問。
娃娃:“你想罵。”
“我還想打你。”樊春梅揚起巴掌向他走來。
娃娃下意識往立夏懷裡鑽。立夏抱著他站起來, 連連後退, “二嬸,現在是九十年代, 改革開放十多年了。”
“改革開放就是一百年,女人也得嫁人。”樊春梅道, “你們男人都一個臭德行,貪鮮好/色,不趁著年輕找, 以後小陳年齡大了找不到, 你給她找?”
立夏嗤一聲,“男人既然被你說得這麼不堪,讓小陳彆嫁了。”
“要是有可能我們女人都不想嫁。”樊春梅想也沒想就說。
立夏轉向他二叔:“老夏,聽見了吧。”
“聽見了。”夏民生自認這輩子沒乾過對不起他婆娘的事, 沒想到樊春梅這樣想他, “我當初沒逼你嫁。”
樊春梅:“我沒跟你說,你彆插嘴。”
“你說‘你們男人’,我也是男人。”夏民生道。
樊春梅張嘴想反駁,一看到立夏麵帶笑意,“我打死你個挑撥離間,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
“爸爸快跑。”娃娃大喊。
立夏抱著他就往外跑,“走了。”話音落下,人到屋外。
樊春梅見狀,不禁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有種彆跑。”
“你說不跑就不跑?我憑什麼聽你的。”立夏回他一句,舉起娃娃,讓娃娃坐他脖子上,“爸爸帶你飛。”
娃娃張開雙臂,“飛嘍。”還回頭看一眼,“來呀,來呀。”
樊春梅下意識往前兩步,娃娃連忙抱住立夏的頭,“爸爸,來了。”
“彆擔心,她年齡大了,追不上咱們。”立夏說著,一頓,“壞了,忘了把你的足球拿出來。”
娃娃扯開喉嚨就喊,“舅舅,我的足球。”
“彆理他。”樊春梅道。
小虎笑著走到牆角拿起足球,“我姐夫雖說說話不大好聽,但他說得對。婚姻跟賭博差不多,大部分運氣都一般般,這一點跟年齡沒關係。過早結婚的話,碰到個人渣,家裡指望不上,她也沒點積蓄,整天挨打受罪也不敢離婚。晚點結婚,碰到個人渣,她就敢離婚,因為自己有房有錢,離了婚想去哪兒去哪兒。”
“小虎說得對。”夏民主道,“小陳,你家離這邊幾千裡路,你還這麼小你父母就敢讓你跟村裡人出來,將來你結了婚,是苦是甜都得自己受著。對他們來說,用得上你你就是親閨女,用不上你你就是潑出去的水。”
聽到這些,小陳的眼淚一下出來了,“我知道,爺爺。”
“彆哭。”夏民主抬抬手,“你雖然沒上過幾天學,想找個知識青年不大可能,你如果有一門手藝,還是能在城裡找個像樣的對象的。”
小虎:“也不一定非找城裡人。像我表哥他們,現在比很多城裡人都有錢。”頓了頓,“像我小姑的閨女,兩口子也沒什麼大本事,就是會做飯,在大學城開個店,買不起城裡的房,人家現在在郊區弄個小四合院,把公公婆婆接過來,公公修車子,婆婆接送孩子上學,一家人住在一起,齊齊整整也挺好的。”
小陳擦擦眼淚,“我知道。”
“做飯去吧。”夏民主道。
小陳吸吸鼻子,嗯一聲就往廚房去。
樊春梅看看夏民生,又看了看小陳的背影,“你們……”不知道該怎麼說。
“親爹娘都靠不住,你還讓她靠外人,根本就不現實。”小虎道,“現在這個社會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能靠自己。”
樊春梅小聲說:“我不是說這些,她不敢出來,她爹娘讓她出來,因為這事還跟她爹娘吵一架,你們這樣一說,她趕明兒可能連家都不會回。”
“什麼是家?”夏民主問,“有家人的地方。什麼是家人?”
樊春梅:“親人!”
“有血緣關係就是親人?”夏民主又問,“妞妞不這樣想。”
妞妞一直沒敢開口打擾長輩們,此時忍不住笑了,“二奶奶,我姥姥了解一下。”
樊春梅沒話了,轉身去廚房幫小陳做飯。
小虎拿著足球出去,把球給他大外甥,就跑步回家。
“小夏,那個人是誰?”
立夏正讓娃娃往後移,聽到這話下意識問:“誰?”
“剛才給娃娃球的那個小夥子。”
娃娃轉過身,看到是他們家左邊的鄰居,“張爺爺說的是我舅舅。”
“你舅舅一個人來的?”半白頭發,住著拐杖的老人問。
娃娃點一下頭,“是呀。”
“你舅媽沒來?”
娃娃:“舅媽是什麼?爸爸。”
“噗!”立夏笑噴,“舅媽是你舅舅媳婦。張伯伯,娃娃的舅舅還沒對象,你問這個是不是想給他介紹對象?”
張老見他猜出來,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笑笑,“我瞧那個小夥子挺精神,看起來也挺斯文,上過大學吧?”
“我舅舅是大學老師。”娃娃大聲說。
張老很是意外,“老師?他,他多大了?看起來挺年輕的。”
“二十四周歲。”立夏道,“農村孩子早熟,農村也沒幼兒園,上學比較早,考上大學那年他才十六,研究生畢業,現在在師大當老師。”
張老:“原來如此。”停頓一下,“小夥子挺聰明的。”
“你想給他介紹的那個是做什麼工作的?”立夏把球踢給娃娃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