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小韓村(1 / 2)

樊春梅接道, “不是埋怨,是恨。”

“有可能。”小虎點頭。

小寒沉吟片刻, “讓她回去也不是不行, 問題是舅舅的家產充公了, 娘肯定會讓咱們幫他們, 我們幫還是不幫?”

“幫到什麼時候是個頭?”立夏問樊春梅, “幫到她舅舅的孩子娶妻生子?”

這話把樊春梅問住了。雖說大人的事跟孩子沒關係,那樣的家庭養出的孩子, 幫不好就有可能被賴上,“那怎麼辦?”

“我寫信回去問問。”立夏道, “日子過得下去,咱們就不幫。孩子沒錢上學,就用彆人的名義給他們寄點錢過去。”說完看著小寒。

小寒想想, “隻能這樣。”

“娘那邊瞞著?”小虎問。

小寒:“先瞞著。村裡人若是不小心說出舅舅的事都登報了, 咱們就說首都的報紙上沒有。反正娘也弄不清《首都日報》和《華國日報》有什麼區彆。還有,給大姑和小姑打個電話。”

“我現在就打。”孫大明家裡沒報紙,韓春花不一定知道,小虎就打到孫大明店裡。孫大明跟小虎學訂報紙, 小虎每天都看, 孫大明從來不看。乍一聽小虎說他舅舅出事,第一反應就是什麼時候。

小虎提到報紙,孫大明讓店員把今天的報紙找出來,驚呼一聲,“還真是。現在怎麼辦?”

“按我說的辦。”小虎把小寒說的話講給他聽, 就讓他通知這邊的親戚朋友。而小虎剛掛上電話,夏家電話就響了。

小寒心中一凜,“立夏,你接。”

“放心,不是你娘。”韓家沒安電話,立夏慢悠悠拿起話筒,聽到那端的聲音,驚訝道,“你也知道了?小艾。”

小艾一聽立夏這樣說,就知道他們也知道了。讓林升在家看孩子,她過來問問小寒該怎麼辦。小虎把小寒說的話跟她說一遍。小艾歎氣道:“隻能這樣。”頓了頓,就問,“出了這種事,你們今年還回去?”

小寒:“回去。”

“咱娘要是知道這事,我真擔心她走在奶奶前頭。”小艾擔憂道。

立夏嗤一聲,“不可能。”

“你怎麼這麼肯定?”小艾問。

立夏:“你娘有預感。”

“對對,去年剛開始嚴打,娘就想回去。”小寒道,“奶奶跟我說過這事。”

小艾想想,“這樣還行。哪天回去?”

“臘月二十二,二十七下午回來。”立夏道,“估計得晚上才能到家。”

夏民主道:“我讓警衛開車去接你們。”

“不用。”小寒道,“大明哥回去給祖輩上墳,他兒子和小明開車接送我們。”

有車接送,夏民主放心下來,“那也行。”

“媽媽,我要請幾天假?”娃娃突然開口問。

小寒笑著說:“那時候你就放寒假了。臘月就是農曆十二月。”

“我要帶寒假作業嗎?”娃娃又問。

立夏:“不用。”

“太好啦。”娃娃很是高興,隨即就說,“我要吃殺豬菜,媽媽。”

小寒:“放心,媽媽也想吃,不會忘的。”

“要給他買幾件厚衣服。”小艾提醒道。

小寒恍然大悟:“對,你不說我都忘了。”

八月底,立夏收到東北寄來的信,劉素芬的幾個侄子也被抓起來,劉家如今隻剩老弱婦孺,但也沒聽說他們生活困難。

立夏把信給小寒,就問她,“還寄不寄錢?”

小寒想了想,“我們到省城下飛機的時候給他們寄一千。這樣一來,我姥姥會誤認為是我舅的朋友寄的。等等,那老兩口還活著?”

立夏:“我以為得氣死過去,信上說好好的。”停頓一下,道,“那老兩口也是狠人。”

“就是狠才舍得賣閨女。”小寒歎氣道。

立夏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小寒結婚那天,劉家那群人吃飯的時候都跟餓狼一樣,一點也不講究,頓時不想再提劉家的事,找個打火機把信燒掉。

信化成灰和泥土融為一體,娃娃也放寒假了。小寒和立夏帶他去買些特厚的衣服,棉帽和棉手套,和一些首都特產,整理三大箱子,也到臘月二十二。

二十二早上天還沒亮,立夏就去娃娃房間裡把他挖起來,八點鐘一行人就到機場。中午十二點一行人下飛機,直接坐出租車去火車站。

小寒去買票,讓孫大明看著娃娃,立夏以給大家買點吃的為由,出去給劉素芬的父母彙款。立夏回來時帶一大包吃的,其他人也沒懷疑。

小寒擔心立夏趕不回來,就買三點左右的票,以致於一行人到鎮上天都黑透了。在鎮上住下,第二天上午,立夏才租個車去村裡。

立夏先前給這邊寫信問劉家的事的時候,沒說他今年回來,他突然出現在村口,幾個拎著糞筐拾糞,其實抄著手閒嘮嗑的老人不敢置信地問,“你是立夏?”

立夏笑著說:“我是。”

“你咋都沒老?”其中一個脫口而出。

娃娃開口道:“我爸爸不老。”

“你爸爸?”另一個沒敢認立夏的老人看向娃娃,“這是你兒子?”

立夏點點頭,“叫夏小滿。”

“小滿那天生的?”

娃娃睜大眼,“你怎麼知道?”

“你媽是二十四節氣中小寒那天生的,你爸是立夏那天生的。”

娃娃知道這事,“我也可以不是啊。”

“你爸這麼有學問,你不是那天生的,不可能給你起名叫小滿。”

娃娃不禁說,“你真厲害!”

在村裡活了一輩子的人被一個首都來的孩子誇厲害,頓時不好意思,“咋隻有你們一家三口過來?”

“我爹娘和我爺爺奶奶去我奶奶娘家了。”小寒道。

“聽說你爹的幾個表兄弟也在首都?”

韓高氏太摳,她娘家兄弟也煩她,小寒和立夏結婚那天,高家就來一個人,但人家禮金沒少給。因為這點,韓春花姐倆逢年過節去舅舅家,韓高氏也沒攔著。孫大明和孫小明在首都紮根,礙於韓高氏的關係,韓春花的表兄弟也沒想過讓孫大明帶帶他們。

韓春花打電話問她表弟,要不要讓家裡孩子來首都試試,人家才過去。高家人到首都那會兒,小寒忙著拍戲,韓春花他們沒機會告訴小寒,小寒也就不知道。小虎結婚那天,韓春花帶來一個老頭,小寒越看越眼熟,一問才知是她奶奶最小的弟弟。

人家來首都好幾年,從未去找過韓高氏。韓高氏也沒跟小寒說過,小寒當時哭笑不得,現在聽村裡人問起,依然想笑,“在首都。老舅身體不大好,今年就沒回來。我奶奶非說老舅沒回來給爹娘上墳,爹娘想他,故意把他弄生病。一早起來就讓我爹找車,去給她爹娘上墳。”

村裡有這種說法,跟小寒和立夏說話的幾人聽她這樣講,跟著點頭說,“有可能。你們去村長家,還是去我們家?”

“村長回來了?”立夏問。

“老村長說首都冬天冷,沒村裡舒服,剛進十月就回來了。”

村長的兩個兒子的家離夏家有十七八公裡,村長初到首都,樊春梅自己坐車看過他一次,轉四次車才找到他家,把樊春梅累得回來睡一天才歇過來。知道他沒病沒痛,樊春梅就沒去過。

立夏工作忙,也很少過去,“沒聽大明說。”

“跟他大兒吵一架回來的,肯定不好意思告訴你們。”

小寒好奇:“為什麼?”

“他大兒說他不是享福的命,還讓他跟你奶奶學學,老村長一聽這話特彆生氣,爺倆吵得誰不搭理誰,還是老二把他們兩口子送回來的。”

大部分在農村生活大半輩子的人到城裡都過不習慣,說他不是享福的命確實有點過分,立夏道,“我們去村長家看看。”見有幾個孩子跑出來,就說,“把村裡的孩子叫過去,我和小寒給他們帶不少吃的。”

“帶那些東西乾啥,現在生活好了,孩子連肉都不吃。”

立夏:“零食,他們愛吃。”

“留著給小滿吃。”

夏小滿小朋友一本正經道,“我長大了,不吃零食。”

此言一出,幾人樂了。

“笑什麼啊?”娃娃不解。

立夏:“他們比爸爸還大,你在這些伯伯眼中還是個小娃娃。”頓了頓,“我們去村長家。”

“去吧。”幾人擺擺手。

立夏抬起腳,突然想到一件事,“楊忠軍下午過來,你們見到他,讓他去村長家。”

“忠軍咋也回來了?”

立夏:“在這裡生活十年,想回來看看。”

“咋沒跟你們一起?”

立夏道:“他昨天有點事,坐的是今天早上的飛機,下午三點左右能到村裡。”

“知道了,快去吧,孩子的臉都凍紅了。”

立夏點點頭,拎著超大的箱子去村長家。娃娃回頭看一眼,見那幾人還抄著手站在那兒聊天,“他們都不嫌冷?”

“穿的厚。”立夏道,“圍巾圍好。”

娃娃戴著厚厚的手套不方便,“媽媽,幫我。咦,爸爸,那些小孩跟過來了。”

“他們擔心你無聊,想陪你玩兒。”立夏胡謅道,“到村長家歇一會兒,就去跟他們玩兒。”

娃娃:“我不想玩兒。”

“老村長家沒電視,也沒收音機。”立夏道。

娃娃睜大眼:“什麼都沒?”

“是的。所以他們才怕你無聊。”立夏放下箱子,把他的圍巾往上移,“彆再往下扯。”

娃娃扭頭看一眼,“他們挺好的。”

小韓村的人出去的早,幾乎沒窮人。倉廩實而知禮節,立夏相信大部分孩子都不錯,“是挺好的。”

“我可以跟他們玩兒拍立得嗎?”拍立得是小寒前幾天買的,娃娃學會用就把全家拍個遍。

立夏見他要瘋,就不準他再玩,“在這裡可以。”

“我隻看到白山,怎麼沒看到黑土?”娃娃道,“我想拍白山黑土給爺爺看看。”

立夏:“黑土地都被雪埋上了。”話音落下,就看到村長家,“他家怎麼還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

“以前修的結實吧。”小寒猜測,“也許已經換過房梁和瓦,隻是底下的牆沒動。”

立夏覺得有可能,“娃娃,去敲門。”

“我該怎麼說?”娃娃問。

立夏想一下,“你喊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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