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傭兵團車隊停在狹窄的街道上,周圍的人群早已四散逃離,人行道上是詭異的寂靜。
在車隊最前方,一輛簡陋的吉普車上,留著棕色短卷發的男人從副駕駛上站起,他手按住腰間華麗的佩劍,看向前方。
一個身著城防軍軍官服、褐色短發、文雅英俊的中年軍官正獨自一人站在街道最中心,攔住了這整個龐大車隊的去路。
軍官正是萊特,而站在吉普車上的短卷發男人正是礦業財團傭兵團的團長艾伯。
萊特看了一眼身前的艾伯,整理了一下自己潔白的軍官手套,微笑的做出邀請的手勢,
“艾伯團長,現在時候正好,要不坐下來喝上一杯咖啡?”
“不必。”
艾伯麵沉如水,他遠遠的眺望了一眼遠處的礦業大樓,舉起左手打了個手勢。
龐大的車隊開始緩緩變道,從另一條路繞路。
而艾伯則從吉普車上走了下來,與萊特對視。
“艾伯團長你也知道,礦業財團從未信任過你,”
萊特整理了一下手套,握住彆在腰間的手槍,
“你名義上是傭兵團的團長,實際上對於傭兵團沒有任何控製力,整個傭兵團的事物,都是由董事會的那些嫡係的酒囊飯袋操控的。
“平時太平時分不給你一絲好,危難時又拿你當牛馬使,即使最危難的現在,他們也不敢讓你駐守礦業財團的大樓,這樣的雇主,你又何必為他們拚命呢?”
“在其職,謀其事,”
艾伯麵容平靜,右手握緊了腰間的劍柄,“他們怎麼樣防備我,與我無關,”
“那,”
萊特注視著眼前的男人,“看來還是要打一場?”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
伴隨著華麗莊重的木門被緩緩推開,一個寬敞的會議室出現在了何奧的麵前。
會議室整體呈現長方形,正對門的那麵牆是巨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過玻璃恰到好處的把整個會議室鋪滿。
透過這寬廣的落地窗,大半個羅克城的景色都置於了這個會議室的監控之下。
何奧向前一步,越過了門扉。
進門右手邊是一麵並不算窄的牆壁,這麵牆上掛著一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油畫。
而在左手邊,則是一張橢圓形的巨大會議桌,一個個麵色蒼白的人圍坐在會議桌前。
他們中大多都年紀比較大,臉頰上覆蓋著細密的皺紋。
最大看上去已經七八十歲,最小的也有三四十歲。
不過雖然年歲已高,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的麵容中都充斥著一種奇異的亢奮,將他們蒼老的身軀撐的挺拔,顯得精神奕奕。
這是權力的支撐。
權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亢奮劑。
何奧一步步的向著這些老人們走去。
他們圍繞在會議桌旁,似乎在激烈的爭論著什麼。
有人憤怒的揮手,有人漲得滿臉通紅,有人義憤填膺,有人漠不關心。
然而畫麵就此停止在這一刻。
他們的所有的動作都靜止在這爭論的這一刻。
像是蠟像大師做的完美的蠟像,一切都做的惟妙惟肖。
何奧走到一個站起來的人身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臉頰泛著憤怒時的微紅,他的肉體還活著,但是卻已經無法移動。
他們的早已目光失去了焦距,就像被按下了靜止鍵,永遠的停在了那一個刹那。
何奧用手指在實木會議桌的桌麵上劃過。
桌麵很光滑,並沒有積灰,這些人被永遠的做成蠟像,應該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
曾經高高在上,頤氣指使,肆意決定人們生死的礦業財團董事會,在這裡被做成了一個個惟妙惟肖的活蠟像。
何奧越過會議桌,繼續往裡。
在這個寬大的會議室的最裡麵,矗立著一個巨大的書架牆,上麵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
何奧走到書櫃前,耳畔傳來了一陣陣混亂的囈語。
他伸出手去,觸碰到他頭頂上的一個書架。
這個書架上擺著一些他熟悉又陌生的書,第一本的名字叫做,大風暴的起源。
何奧並沒有直接拿起這本書,而是調用了神識,掃過了這個書架。
然後他伸出手去,把這本大風暴的起源拿了起來,放到了遠處的地上,在這個過程中,他再次遭受了一把之前遭受過的汙染套餐。
不過有過經驗的他這次就要熟練的多了。
扛過汙染之後,何奧把目光看向大風暴的起源後麵的那本書,死神劄記。
這本書同樣用的是神秘學文字德尼斯文字書寫的,在打開這本書的一瞬間,何奧就感覺到了自己接觸到了一個朦朧中的偉大存在。
這個偉大存在沒有任何實體,他就像天空的烏雲,亦或者大地的霧氣,祂無形無質,籠罩在一片漆黑死寂之中,這片漆黑死寂似乎是祂的住所,又似乎是他本身。
在接觸到這個偉大存在的一瞬間,何奧感覺到了一股極其特彆的囈語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這囈語沒有任何的聲音,卻散發著詭秘邪異的誘惑,它在引誘著何奧的靈魂,引誘著何奧就此安睡,陷入永恒的長眠。
何奧沒有做出反應,他打開了手裡的書籍,他並沒有緩慢的翻看,而是直接開啟超憶,快速翻動,把這本書的所有內容都記了下來。
隨著這些德尼斯文字進入他的腦海,組成具體的意義,何奧感覺在他大腦中回響的靜寂的囈語在一瞬間如同敲響的巨鐘一樣轟鳴起來,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脫離他的身體,墮入無邊無際的禁忌黑暗。
那是神明的領域,是一切生命的終結。
在這最終時刻,何奧猛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微微拔出短劍,用鋒利的劍刃割破了手指。
在手指被割破的瞬間,一股淅淅索索的竊竊私語在他耳畔響起,與那寂靜的囈語對抗,將他從無儘的漆黑中喚醒。
原本失去光輝的眼睛再次聚焦。
“呼”
何奧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傷口,收回了短劍。
隨著意識回歸本體,何奧看了一眼手中的死神劄記,將它放到了遠處的地上。
在副本世界,知識本身就帶著汙染。
某一位神明的書籍,很容易與那位神明建立聯係,被神明所汙染,就此失去生命,或者異變成扭曲的怪物。
不過何奧倒是不擔心,朋友嘛,多多益善。
在這本書之前他就預料到了可能遭遇的後果,所以他也準備了外力支援。
短劍在吸收了足夠多的與戰神相關的力量之後,已經在神秘學上幾乎與戰神強綁定了,其本身就可以視為一種特殊的固化儀式,
所以何奧可以利用短劍聯係上戰神,用戰神的汙染對衝其他神明的汙染,巧妙的取一個平衡,從而維持理智。
這本死神劄記的內容很簡單,確切來說,它並不是死神的劄記,而是一位追求死亡真理的巫師留下的劄記。
巫師是大災變中一群追求超凡真理的人的自稱,那時候整個世界都還沒有天賦序列和晉升途徑的認知,這些巫師意外掌握了超凡力量,並在摸索中追求晉升的方法。
原聯邦以前,人類許多已經成形的晉升途徑,就是來自於這些無畏的真理追逐者一次次用生命試錯。
自從聯邦建立之後,幾乎就沒有人再自稱巫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