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平板電腦,翻出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著正裝,叼著雪茄,頭發有些花白,笑的有些猖狂的男人,
“羅默克,裡門市建築行會的主席,他是混幫派出生,以前是沙浪幫的打手,後來自己出來乾建築,花了幾十年成為了裡門市最大的建築老板。
“他非常善於控製成本以及規避責任,能用差的材料,就絕不用好的材料,能不做一些結構,就儘量不做一些結構,即使是必須做的,也會想辦法把它變成可以不做的。
“同樣,能不對員工負責,他就絕不會對員工負責。
“他通過交叉持股,代持等方式注冊控製了大量的小規模職業雇主公司,然後將手下的建築工人都簽在這些職業雇主公司下麵,再由這些職業雇主公司將員工派遣到他的項目工地工作。
“這樣一來,員工的雇傭責任就從他的主體項目公司轉移到了這些職業雇主公司身上,這些職業雇主公司才是員工的直接雇傭人。
“然後他把這些職業雇主公司的資產都做的很低,這樣一旦某個員工出了意外,他又不得不賠償的時候,他就可以直接將這個職業雇主公司破產清算,以躲避債務責任。
“而剩下來的員工,又會被他的其他的職業雇主公司雇傭。
“因為這家夥糟糕的人品以及偷工減料的做事方式,他的員工出事是經常的事情,他憑借這個手段省了不少的賠償金。
“而那些員工大多數學曆不高,最開始都是以為自己是受雇傭於他的主公司,直到事發以後,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派遣工作的。”
說到這裡,瑞德笑了一聲,“而我們這位佩特先生,他的父親,就曾經在這位羅默克先生手下工作,並在工作中摔成了重傷,但是他卻沒有拿到多少賠償,他的父親也在不久後去世。”
“您是說佩特會去找羅默克?”軍官搞清楚了這其中的邏輯,
“他如果想要報複我們的話,心中已經沒有了規則的約束,的確極有可能會去直接把自己以前的仇人清理掉,可是這麼容易被我們猜到的話,這個目標豈不是有些太明顯了?”
“是啊,”瑞德坐回到椅子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但是反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麼?我們都很容易猜到他去找自己的仇人,那麼就會覺得他不會這麼容易暴露自己,不會去這麼明顯的地方,這樣他反而去了,就在我們意料之外了。”
“那我馬上帶人過去。”
軍官刷的一下直起身。
“不急。”
瑞德揮手阻止了他。
“嗯?”
軍官麵露疑惑。
“你難道不覺得,看見他的人有點多嗎?”
瑞德語氣平緩,輕聲問道。
“啊?確實。”
他這麼一說,軍官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之前我們派去跟著他探子全都跟丟了,連陰影都被他解決掉了,雖然有我們的探子在暗,他在明的情況影響,但是他這次被這麼多人看到行蹤,還是有些太過於不合理了。”
“如果”瑞德的手放在桌麵上,“如果,他是故意讓我們看到的呢?”
“嗯!?”
軍官一驚。
“你想,如果他是故意暴露在我們麵前的,”
瑞德沒有扭頭看向身邊的軍官,仍舊在注視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他似乎在和軍官說話,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他能夠解決掉我們派出去的特戰小隊,那證明他現在的實力應該很強,而為了應對這樣強大實力的他,我就必須要把我大部分的力量派出去,他對我們的實力應該也是有一個判斷的。
“而如果我們把主要力量派去紐克爾街圍殺他,那麼研究所,”
瑞德扭過頭去,看向身旁的軍官,“又由誰來防守呢?”
軍官悚然一驚,“您說他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他的目的是為了把我們主要力量引走,然後攻擊研究所?”
“是啊,”瑞德笑了笑,“判斷一個人的行為,一定要從他最終的目的來看,他回來並不隻是為了向羅默克複仇的,真正的重點還是我們,我們對他的威脅要遠高於羅默克。
“隻要我們在一天,他就不能吃好飯,睡好覺,他很聰明,是一個能分得清主次的人。”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軍官感覺自己有點迷湖了,“把所有人都調回來,回防研究所?這好像比較穩妥。”
金剛不壞大寨主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瑞德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但是被動挨打隻會越來越被動,而且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軍官:???
怎麼還有而且?
瑞德看著軍官被繞暈了的表情,輕輕一笑,緩聲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如果我們預判到他的調虎離山之計的情況也在他的預判中呢?”
軍官:
你們這是在腦子裡蓋高樓吧?怎麼一層又一層的?
“如果我到現在的思維,都在他的計劃之內的話,那麼我們收縮勢力回防研究院的行為,也會在他的計劃之中。”
瑞德沉吟道。
“可是他這樣有什麼好處呢?”軍官忍不住問道,“隻要我們回防研究院,我們就是無敵的,他不可能在研究院裡戰勝我們。”
“是啊,他有什麼好處呢?”
瑞德繼續沉吟道,他似乎也陷入了僵局,他空著的手再次打開平板電腦,再一次打開了佩特的個人信息資料。
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是一個父親”
他低聲沉吟片刻,抬頭看向軍官,“還記得我們剛剛的猜想嗎?他的女兒有可能死在了荒野上,但,也有可能還活著”
他突然興奮起來,站起身,像是一個贏得棋局的孩子,指著平板電腦上麵佩特的資料,語氣上揚,
“假如,他的女兒還活著,如果你是一個好父親,那你在即將要做一件危險的事情的時候,首先應該做什麼?”
“找個安全的地方保護好我的女兒?”
軍官思索道。
“那你會把女兒放在哪裡?哪裡才是安全的地方?”
瑞德進一步問道。
“荒野?”軍官試探性的說了一句,然後他又立刻搖搖頭,“荒野太混亂了,我如果要做危險的時間,生死不明,把女兒留在那裡,恐怕有死無生。”
“是的,那你隻有把女兒帶回城裡。”
瑞德笑道,“那你會把女兒放在哪裡呢?”
“聯邦調查局?不,如果帶去了聯邦調查局就必然要解釋我的身份,那我後麵的事情肯定就沒法做了。”
軍官思索道,“而且佩特既然隱藏了這麼久的身份,必然是有什麼不能公開的地方,聯邦調查局不是一個好去處,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不是。”
想到這裡,他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那他會把女兒放在哪裡?隨便找一個地方放著?還有什麼地方比其他地方更安全嗎?”
“有的,”瑞德笑了笑,打開地圖軟件,
“佩特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他隻一個人暴露在我們麵前,就是想要誤導我們,讓我們以為他女兒已經死了,
“然後他才能繼續後麵的操作,女兒是他唯一的弱點,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把女兒保護在儘量安全的地方,比如說,”
他指著地圖軟件其中一個標注了的地址說道,“家。”
“可是他家周圍不是都是我們的”
軍官話說到一半,突然一愣,緩聲道,
“我們在他家附近安排崗哨其實就是看他有沒有回來,如果他已經回來了,那這些崗哨就沒有意義了,我們真的按照原計劃收縮力量的話,這些崗哨也會大部分被抽調出來。
“如果他成功誤導我們,讓我們認為他女兒已經死了,就不會對他家有多大關注,對於他來說,繞過那些剩下的崗哨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後他隻要活動區域不在家附近,我們就不會覺得他家裡有人,而且有過上一次進他家被警察抓的事情之後,我們也不會輕易的突破他家的門進去。
“所以他家看似危險,但是其實很安全。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錯,”瑞德讚賞的誇讚了一句,繼續道,
“而如果我們按照他的計劃收縮勢力,我們怎麼防他?你以為我們是無敵的,其實不是,因為研究所還要做生意,隻要他一直搗亂,我們的生意就沒辦法開展,不得不派人去阻止他,隻要時間線拉長,就會被他螞蟻吃大象的一口口吃掉。”
“這人心思有些恐怖。”
軍官忍不住感歎道。
“是啊,如果他是真的孤身一人,我們對付他就很難,可惜,他還有個女兒,”
瑞德笑道,“人有了親人,有了牽掛,就有了弱點,他最好的選擇其實是帶著女兒換一個城市,遠走高飛,但他卻還想著一舉解決掉我們。
“或許是放不下在裡門市裡的房子與美好時光,但是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
軍官知道自己的任務來了,他挺直身子,“您說,我們該怎麼辦。”
“將計就計,”瑞德緩聲道,“收縮勢力,將原本看守佩特家的崗哨全部調走,然後布置一批暗哨,圍繞在他家周圍更大的範圍,她女兒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會有太強的掩飾能力的。
“一旦他女兒出現在周圍,你就立刻帶著強化藥劑過去。”
“是!屬下立刻去辦。”
軍官迅速說道。
“他既然敢回來,”瑞德笑了笑,看向窗外被烏雲漸漸遮蔽的光輝,“就永遠的留下吧。”
叮鈴鈴
這個時候,擺在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瑞德按下了免提,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電話裡傳來,
“所長,您有一個電話請求接入。”
“是誰?”
“科爾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