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弟,”
何奧被打掉拐杖的手從後麵環住了德瑞斯肩膀,他在那扭曲線條的摧毀下,他的身體早已經沒有了多少的力氣。
他兩隻手用力,一拉一推,再次將蝴蝶刀更深刺入了德瑞斯的身體,鋒利的刀尖從德瑞斯的後背穿出,繼續道,“‘傾聽’相對的是‘講述’,而‘傾聽者’相對的是·····”
他頓了頓,“那位藏在幕後的人,是‘演說家’吧?”
德瑞斯童孔驟然收縮,而後他又緩緩露出一個釋懷笑容,此刻他的氣息已經萎靡到了極點,能量彙集點被破壞之後四散的能量已經徹底摧毀了他的身軀,
“老兄弟,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兩個天賦序列在身的,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戰鬥了。”
這位強大的‘懲戒騎士’,在這一刻,永遠的斷絕了氣息。
何奧緩緩後退,拔出了插入德瑞斯身體的蝴蝶刀。
而在失去他的支撐之後,德瑞斯的身體向前摔倒在地。
而這個時候,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
一隊隊穿著汙染清理司製服的人湧了上來。
他們一上來,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德瑞斯,一時愣神,然後抬頭警惕的看著何奧,不敢向前。
“有花嗎?”
而何奧隻是看了他們一眼,輕聲問道,“要一束最好的。”
周圍的人愣了片刻,眾人麵麵相覷,最終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一個似乎是領頭的人,回頭說了幾句,讓一個最後排的人走入了樓梯間。
過了一會兒,那個離去的人跑了上來,懷中抱著一束漂亮的鮮花。
他原本準備把花給自己的上司,但是他一上來,所有人都立刻向著兩邊閃開,給他‘讓’出來一條直通向何奧的‘空曠大道’。
他稍一愣神,隻能硬著頭皮,一步步走向何奧,將鮮花遞給了何奧。
“謝謝。”
何奧沾血的手接過了鮮花,他抱著這一束鮮花,緩緩放在德瑞斯的屍體前,然後握住了插入自己胸口的劍柄,猛地一拔,將軟劍拔了出來。
伴隨著飛濺的鮮血,周圍圍攏而來的人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何奧將手中的軟劍也放在了德瑞斯的身旁,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如果德瑞斯最後不用懲戒騎士的技能,不試圖用蜿蜒之丘壓製住何奧,如果何奧沒有超憶‘易思’改變選擇的力量。
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他了。
德瑞斯實際上比他強太多太多,對方極有可能是這座城市裡戰鬥力最強的人。
但是自始至終,從展現天賦引發德瑞斯的警惕,到要被德瑞斯殺死的最後一刻才利用蜿蜒之丘力量,讓德瑞斯陷入選擇之中。
在利用很早就放在德瑞斯的身上,引而不發的超憶標記,修改他最後的選擇。
其實德瑞斯也在一步步的走入何奧的陷阱,雖然這個陷阱是何奧隨著戰鬥的過程不斷的構思補充好的。
這場戰鬥,他其實有很大的賭的成分,但是如果不賭,他根本無法解這個四個b級的局。
難道他今天不來赴宴,就真的能順利逃出去了嗎?
雖然有一部分進了城,但是城外依舊還駐紮著凱傑特集團傭兵團的大部隊。
不賭,十死無生,賭,還有一線生機。
何奧撿起了地上的拐杖,支撐著身子,一步步的走向剛剛的餐桌。
餐桌上放著兩樣東西。
一樣是一本書籍,是他來的時候,德瑞斯真正看的那本。
這本書的名字很簡單,叫《天賦序列之謎
何奧伸沾血的手,拿起這本書,快速翻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快,就像是量子讀書,周圍圍過來的人都覺得他在隨意的翻著玩。
然後何奧回過頭去,看向德瑞斯座椅後的書架。
書架上的書都是一些時事或者軍略的書,何奧隨便選了幾本書名看上去順眼的,量子讀書式的翻了一下,然後把書放了回去。
最終,他繞著餐桌走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他看著那個桌麵上手提箱,緩緩把這個手提箱抱在了懷裡。
然後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餐桌的陰影被天台的燈光拉得很長。
過了好一會兒,周圍的人才敢圍了上去。
人群注視著何奧。
很快,就有人發現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依舊睜著渾濁的眼睛看向前方,但是胸口已經沒有了起伏。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
老人仍舊沒有動作。
周圍的人漸漸圍了上去。
“死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疑慮。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走上前,看著那雙瞪大但是渾濁無光的眼睛。
“好像是死了?”
一個大膽的年輕人走上前去,向前輕輕一推,但是沒有推動。
不過老人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於是他再次猛地用力,將老人向前一推。
老人的身體終於直挺挺的向後倒去,但懷中還死死的抱住那個手提箱。
“真死了?”
年輕人一愣。
也就在這瞬間,微風拂過燈光,散亂的影子搖曳。
等到眾人回過神來,老人的身體已經消失。
“沒死?”
人群悚然一驚,迅速散開。
過了好一會兒,周圍什麼都沒發生,人們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剛剛那是······”
有人竊竊私語。
“或許是影犬?”
“影犬?夜鷹那個?夜鷹不是死了嗎?”
“夜鷹死了影犬不一定死了,那畜生狡詐的很,咱麼又不是第一次吃它的虧了。”
“那這個老家夥······?”
“或許是死了吧?”
“就像夜鷹一樣······”
“那司長······”
——
“先生。”
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走進了大廳,他看向著坐在廳堂中背對著他的老人。
明亮的燈光照耀著老人身前靜寂的國際象棋棋盤,老人的目光則穿過棋盤的上方,注視著燈火明亮的城市,“說吧。”
“德瑞斯······”男人停頓了一下,“死了。”
老人目光平靜,他緩緩低下頭,看著身前的棋盤,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後他拿起擋在自己身前的‘白皇後’,移出了棋盤,歎息一聲,“他畢竟年紀也大了,”
然後他注視著之前與‘皇後’同處一格的黑車,“‘西托’?”
“是的,”
軍轉男人點點頭,“據現場的人說,他也受了重傷,失去了生機,但是屍體好像被之前夜鷹那隻‘影犬’帶走了。”
聽到這句話,老人沉默片刻,他注視著那枚黑車。
但是他最終沒有將這枚棋子移出棋盤。
軍裝男人也候在門口。
良久,老人的目光注視著棋盤內側,已經被逼到角落裡的一個‘黑兵’,緩緩問道,“那個曾和西托有聯係的‘尹希亞’還活著?”
“是的,她逃脫了圍捕,現在應該躲在南城或者西城的哪裡。”
軍官男人答道。
老人的目光落在那枚已經突入到他的身前的黑車上,“聯係南城和西城的那些地下中介,特彆是偷渡出城的中介,讓他們關注‘尹希亞’的消息。”
“是。”
軍官男人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老人則依舊看著身前的棋盤。
除了那枚不知生死的黑車,和被逼在角落裡的黑兵以外,在他對麵的黑色棋子中,還有一枚背對著他的國王,一枚黑象,一枚黑皇後,一枚黑馬。
以及一些淩亂的黑兵。
夜幕中的寂靜再次緩緩襲來。
老人抬起頭去,看向燈火中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