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父親的電腦主頁十分的簡潔,隻有少數的幾個工作軟件,還有一個裝著各種遊戲圖包的文件夾。
何奧首先隱身登錄了那幾個工作軟件,然後把手環接入電腦,讓夏娃收集整理電腦裡的文件和聊天記錄。
很快,夏娃就對電腦裡的文件進行了分類和整理。
在排除掉電腦裡一些不適宜少兒觀看的全息影片之後,她將所有和工作相關的文件和聊天記錄都梳理了一遍,並整理出了一個簡單的總結報告。
這些文件和記錄側麵表達出了最近幾年尹洛父親的公司發展情況,可以明顯的發現,在最近三年裡,公司接到的委托越來越少,逐漸入不敷出。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從各項工作文件的記錄來看,尹洛出事是整個經營狀況的分水嶺。
自從尹洛出事之後,公司接到的委托量就越來越少。
首先是原本合作了很久的一些‘老客戶’突然停止了合作,再過了一段時間,新客戶數量也突然的減少。
直到最近,一些同行的安保公司,開始惡意和尹洛家的公司競價,哪怕價格低於成本,也要從公司手裡搶走客戶。
這些變化並不是循序漸進的,而是‘階梯型’的。
看上去就像是尹洛的父親一直在和某個勢力談判,而這些階梯式的變化,就是那個勢力在一張張的打出手裡的牌,對尹洛父親施壓。
何奧想起了那個兩次來找過父親的‘老朋友’,他似乎一直想收購尹洛父親的公司。
從尹洛的記憶來看,就在那個老朋友第一次拜訪了‘父親’之後不久,尹洛就出事了,而在他第二次拜訪父親後不久,尹洛一家就出事了。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擇手段的試圖收購尹洛父親公司的人。
不過,如果他真的隻是單純想要收購尹洛父親的公司,這些牌應該短時間內打出來,直接快速搞垮尹洛父親,不給尹洛一家喘息的機會,不至於拖這麼久。
所以矛盾的主體也許不在公司的歸屬權上,而在尹洛父親身上,從開始到結束,這個‘老朋友’,或許都在試圖‘影響’尹洛父親,讓尹洛父親做什麼事情,收購公司隻是這個過程中的一步。
如果尹洛父親本人比公司重要,那麼對方看重的就應該不是利益,而是某種隻屬於尹洛父親的東西。
或許是個人能力,或許是群體影響力。
或許是為了怕家人擔心,又或許是個人習慣,尹洛的父親也沒有在家裡的電腦裡留下和導致危機相關的資料。
何奧靠坐在椅子上,仔細思考著目前以來發現的線索。
在尹洛的記憶中,父親從未表現出過某種超凡能力,如果尹洛的父親不是刻意的隱藏自身的話,那麼作為一個普通人,他最有可能具有大價值的,就是他在某個群體中的影響力。
而尹洛父親在哪裡有影響力,尹洛並不知道。
畢竟他躺進營養艙的時候,隻有九歲,他記憶中的父親就是很厲害的人,但是具體多厲害,他一概不知。
或許哥哥、母親知道,但是他們現在也不可能來和何奧說了。
不過,尹洛父親既然從事安保行業,如果沒有什麼‘副業’的話,那麼影響力大概還是在安保行業裡。
“夏娃,”在思索片刻之後,他輕聲說道,“幫我從網絡上收集所有關於我父親‘諾維斯’,還有,”
他從書架上找了一支筆和一張白紙,依照腦海中的記憶,快速把腦海中的父親的‘老朋友’的人像畫了出來,然後他用手環掃描了這張人像,
“這個人,他應該叫凱特,收集這兩個人的資料,重點查找和溫特市安保行業相關的資料。”
凱特是第二次這個‘老朋友’來拜訪尹洛父親的時候,尹洛在營養艙裡聽到的名字。
“好的。”
夏娃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
而在夏娃收集資料的時候,何奧的目光也重新落在夏娃的總結報告上。
報告的最後一部分,簡要概括了一下最近幾個月,尹洛父親公司被其他安保公司搶生意的過程。
這些搶生意不僅包括一些小客戶,也包括一些大客戶的招投標。
不過有些讓人意外的是,那些搶生意的安保公司,總是能給出一個比尹洛父親公司稍低一點的價格,壓著尹洛父親的底線,搶到標。
何奧將這部分內容相關的文件和聊天記錄都調了出來,看著這些資料,若有所思。
而也在這個時候,夏娃也整理好了網絡上能收集的‘諾維斯’和‘凱特’兩個人的資料。
嚴格來說,尹洛的父親諾維斯,並不是一個張揚的人,他做生意也基本依靠的是口碑熟人介紹,很少通過網絡關係,所以網絡上關於他的資料很少。
在這些稀少的資料中,大部分也隻是關於諾維斯安保公司的介紹,以及網絡上的一些老客戶推薦諾維斯安保公司的帖子。
不過夏娃依舊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信息’。
在一條推薦諾維斯安保公司的帖子中,推薦人曾表示,諾維斯安保公司是溫特市安保聯合會的‘理事公司’,是溫特市最值得信賴的幾家公司之一。
他在帖子中非常誇讚尹洛的父親,認為尹洛父親是一個‘正直、公允、認真’的人,並且表示,諾維斯安保公司是所有理事公司中,唯一沒有把‘理事公司’這個招牌掛出來的公司。
“這個安保聯合會是?”
何奧低聲問道。
在尹洛的記憶裡,依稀有這個組織的印象,但是已經非常的模湖,尹洛父親幾乎不怎麼提起這個組織。
“溫特市安保聯合會,網絡上能找到的信息很少,其自稱是溫特市所有安保公司的聯盟組織,”
夏娃快速回答道,“致力於為溫特市所有客戶提供的優質、可靠的安保服務。”
與此同時,一份關於溫特市安保聯合會的收集資料被發送到了何奧的手環上。
從這份資料來看,這個安保聯合會的確看起來就是一個鬆散的安保公司聯盟。
這個聯合會的官網也很簡陋,除了一個簡單的介紹以外,人員信息,組織構成,會員單位,什麼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找高中生外包的。
何奧關閉了這份資料,看向夏娃收集的有關‘凱特’的資料。
凱特的信息比諾維斯還要少,網絡上能找到的信息,就隻有他在幾個月前,成為了一家名為‘雪狼’的安保公司的控製人。
這條信息的來源是雪狼安保公司的一位前雇員在社交平台上抱怨公司來了個吝嗇的新老板,然後把他解雇了。
還在帖子下附上了一張偷拍的惡搞照片。
這個員工並沒有提老板的名字,照片也隻是一張被遮住一半的側臉,但是夏娃還是通過智能算法,確定這個人和何奧畫的素描大概率是同一個人。
而何奧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也從體型看上去很像尹洛記憶中的‘凱特’。
凱特這種程度互聯網信息,已經遠少於一個普通人可能在互聯網上留下的痕跡了,很顯然,他通過一些方式,刻意清理和隱藏了和自己相關的信息,避免被通過網絡方式找到蛛絲馬跡。
而凱特掌控的這家‘雪狼安保公司’,同樣也是溫特市安保聯合會的理事單位。
何奧看了一眼目前收集到的線索,這些線索都不足以破局。
不過他現在已經大概有方向了,有時候一些簡單粗暴的方法,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奧直接打開了電腦裡諾維斯安保公司員工的通訊錄。
一個個號碼出現在他的麵前,理論上來說,隻有受到父親深度信任的員工,才可能牽扯進更深的事情。
何奧按照尹洛的記憶,把所有的父親經常交給他們辦事的人名字圈了出來,一共六個人,再除掉尹洛哥哥,五個人,
“夏娃,幫我用虛擬電話撥打這些人的電話號碼。”
這些人當中或許有一些已經死在了那天晚上,但是尹洛也不知道誰還活著,何奧隻能每個都打一遍。
“正在撥打。”
夏娃的聲音很快響起。
第一遍,五個電話,三個無人接聽,兩個關機。
於是何奧讓夏娃撥打了第二遍,
第二遍,有一個人接聽了。
“喂,哪位?”
一個帶著些許疲憊和焦躁的男聲響起。
接電話的人似乎在劇烈運動。
聽到這個聲音,何奧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身材寬胖,笑容和藹,帶著棕色圓框眼鏡的男人的形象。
“加洛德叔叔,是我,尹洛。”
何奧看著電腦上的名單,低聲說道。
“尹洛?沒聽過,哪裡來的小屁孩···”
電話那頭的加洛德有些慍怒,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了頓,“你是尹洛?”
這個名字似乎已經很久不再提到了。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了女子摔在地上的輕呼聲,以及加洛德簌簌的,似乎在穿衣服的聲音,“尹洛,你醒了?你怎麼醒的?你現在在哪兒?你這個電話哪兒來的?現在情況很危險,我立刻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