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奧看向那個年輕軍官。
“我們沒有,指揮官!”
這一瞬間,所有軍官的身軀都同時站直,回答道。
“聲音太小。”
何奧平靜的看著眾人。
“我們沒有,指揮官!”
震耳欲聾的齊聲響在何奧的耳畔。
“現在,我們身下就是這座城市最後的屏障,我相信你們都知道財團的雇傭兵是什麼德行,我也相信你們都知道在財團治下的人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何奧低下頭,看著身前的一眾軍官,
“如果你被恐懼戰勝了責任,你是一個懦夫,那你可以逃避這場戰爭,但你們現在依舊站在這裡,證明你們對這座城市,對這座城門,對這座城門後的人們,都具有責任感。
“責任感是英雄氣概的精華,而你們也的確是這座城市最英勇的戰士,
“我們沒有第二個選擇,所以我們也不必做選擇,你們可能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戰爭,你們可能對敵人的龐大力量感到恐懼。”
何奧的目光平靜的掃過每個人的臉頰,
“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我們能從大災變前的故紙堆裡翻出無數條有關戰爭的記錄來告訴我們——力量的優劣從來不能決定戰爭的成敗!
“人類的曆史一次次的證明,當我們處於劣勢的時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會失敗。
“在我們的南邊,在南城門外,伊維斯空間係統的傭兵團正在和南城的城防軍作戰,
“他們擁有比科佩斯更先進的軍隊,然而現在他們依舊未能突破南城的城門,沒能撼動南城城防軍的防禦。
“從古至今,戰爭考驗的,從來就不隻有力量這一項!
“拿好你們的槍,站在你們的崗位上,”
何奧目光從最後一個軍官的臉頰上收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直到戰爭結束前,我都會一直在北城,我不會讓任何一個財團的士兵進入到城內!”
夜幕下的燈光再次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那張蒼老的臉頰上,注視著那張沉著冷靜,仿佛能給每一個人都帶來信心的麵容。
“好,”
何奧語氣稍頓,目光向前,繼續注視著眾人,“還有人有意見嗎?”
“沒有!指揮官!”
站在何奧身旁佩恩漲紅了臉,大聲吼道。
“沒有!指揮官!”
一眾軍官也立刻大聲吼道。
“很好,”
何奧點點頭,“待會兒我們會打亂一下布置,重新安排防區,通知會發到你們的手環上,你們現在可以回到自己崗位上待命了。”
“是!長官!”
眾人應了一聲,然後互相看了一眼,三三兩兩的走向電梯。
而何奧也走到了米德身旁,給米德發去一份文件。
“你把人員打散了?”
在軍官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米德才看完手環上的文件,緩聲問道。
何奧把原來六個旅的編製改成了ABCD四個防區,每一個防區安排一個除第三旅以外的旅,然後把第三旅打散,分派進了四個防區。
核心就是由第三旅來節製忠誠度沒那麼高的剩下四個旅,當然,何奧也把一些比較靠譜的原來四個旅的軍官提拔到了比較高的位置。
比如剛剛的佩恩,就被他預定了成了A防區的副指揮。
早在佩恩說話的時候,何奧就直接給他放了個標記,大概了解了他真實的思維,才有了後麵的‘質問’。
“推薦一下各防區的指揮官?”
何奧看著米德,笑道。
這相當於把人事權全給米德了。
除了斯科特以外,米德恐怕是最了解北城各個軍官的人了。
聽到何奧的話語,米德猶豫了一下,似乎對何奧的信任有些驚訝,最終,他輕輕點頭,“好。”
過了一會兒,他排出了一個名單,發給了何奧。
何奧大概看了一眼,然後讓夏娃製成了調令,發給了對應的軍官。
而米德也接到了‘副總指揮’的任命。
“你剛剛給我的感覺像是在部隊裡很多年的老兵。”
放下手環,米德頓了頓,看向玻璃幕牆外的軍隊,輕聲道。
“我年輕的時候在中央軍服役了幾年。”
何奧笑了笑,緩聲答道。
“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守住嗎?”
注視著那鋪天蓋地的來自傭兵團的密密麻麻的燈光,米德低聲問道。
“你覺得呢?如果硬碰硬的話,我們能堅持多久?”
何奧也看著外麵,低聲問道。
“最多二十分鐘,”
米德歎了口氣,“如果外麵隻有一個傭兵團,而北城軍力還在的話,我們應該是能防住的,但是外麵現在有兩個傭兵團,北城全軍在都擋不住,更彆說北城的精銳還被抽調走了,我們現在的狀況,比南城要糟得多。”
然後他頓了頓,看著何奧,緩聲道,“如果斯科特察覺到了問題回來的話,內外夾擊之下,我們可能連十分鐘都撐不到。”
“是啊。”
何奧輕輕點頭。
“所以,你有什麼計劃嗎?”
米德看向何奧。
“等。”
何奧低下頭,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傭兵團的中心,看向其中最明亮的光點。
——
北城外荒野
巨大的陸地戰爭堡壘行駛在廣袤的平原上,而在這堡壘的正上方的平台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紅色絡腮胡男人正抬起頭,看向遠處寂靜的黑夜。
在他視野的終點,遠處那恢弘巨大的高牆已經從大地的儘頭浮現。
“給我一個超高倍望遠鏡。”
他伸出手去,快速說道。
一旁立刻有士兵將一個黑色的望遠鏡遞到了他的手上。
他抬起手,將黑色望遠鏡拿了起來。
一門門城防炮和不斷轉動的雷達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然後他調整望遠鏡,將望遠鏡抬高,看向高牆最頂端。
他的目光迅速略過了高牆頂端的設施,但就在他即將收回望遠鏡的時候,他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將望遠鏡的位置微微回調,加大了倍率。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高牆頂端觀景台上的一個玻璃幕牆之上。
此刻一個穿著染血的西裝的老人,正站在那個玻璃幕牆後麵,看著前方。
而就在他看向老人的同時,那個老人也低下頭來,似乎也看向了他。
兩人的目光透過這漫長的黑夜,仿佛達成了某種短暫的交彙。
“林恩?”
絡腮胡男人放下望遠鏡。
“團長,”
一個士兵爬上了這個位於戰爭堡壘上的平台,“我們馬上要抵達堡壘城市的安全區域邊界線了。”
“傳令全軍,”
絡腮胡男人抬起了手,“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