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地獄使徒機甲排滿天際,此起彼伏的裝甲車組成戰陣,數不儘數的龍騎兵戰機層巒疊嶂。
這重重疊疊的戰爭機器從上到下,壘成高聳的機械懸崖,而這懸崖上的每一個部分,都在死死的注視著下方杵著金色手杖,穿著灰色西裝的老人。
與這些累積起來的戰爭機械相比,老人的身形渺小的宛如一粒塵埃。
然而就是這塵埃一般的身軀,讓這宏偉的機械懸崖都為之戰栗,它們簇擁在一起,以自己最強的姿態麵對老人,但是卻不敢越進老人十米內的區域。
仿佛有無形的刀鋒,將天地切割為屏障,佇立在這些戰爭機械之前。
站在整個兵團的最角落,最先駐守這裡的軍官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他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傭兵團麵對林恩時可能的狀況,他也無數次幻想過這位衣著筆挺的老人到底具有怎樣的實力,但是卻從未想過是現在這種情況。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團長拉出如此大的陣仗,這也可能是科佩斯礦業傭兵團成立以來,第一次如此劇烈的反應。
他很清楚,自己待在怎樣的一支軍隊。
他們有龐大的人數,有最先進的武器,有沐浴著鮮血的精銳戰士。
他們與伊維斯空間係統那群被包裹在先進科技的少爺兵不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敢於在荒野上與異獸廝殺,與數倍於自己的荒野流浪者肉搏的勇士。
在科佩斯礦業的商路上,從沒有盜賊或者流浪者敢於觸碰他們的胡須,連凶猛的異獸,聽見他們的汽笛都會落荒而逃。
他們是荒野上最鋒利的利劍之一。
如今,科佩斯礦業最精銳的兩支傭兵團合在一起,僅僅為了一個老人而出現這麼大的反應,哪怕這個老人是一個強大的超凡者,他也覺得有些荒謬和可笑。
他們從不缺少對付強大的超凡者和異獸的經驗,無數敢於輕視他們的強者,最終都成了荒野泥土裡的塵埃。
但在覺得荒謬和可笑之餘,軍官的目光又不受控製的看向老人的方向。
看著那風中起伏的灰白發縷,看著那瘦削挺拔的身軀,看著那麵對如此龐大的軍隊仍舊不改顏色的堅毅麵龐。
他知道,眼前的場景,終將刻入他的記憶,刻入他的靈魂。
無論傭兵團的行為是否應激的可笑,但是老人的氣魄卻無時無刻不在表現著,他值得擁有這樣的‘禮遇’。
在這個老人麵前,他過往所見的所有所謂的英雄人物,都在此刻黯然失色。
“真正的英雄,就應該是這樣的。”
他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
寂冷的風吹散了他的話語,吹過了周圍每一個緊張靜寂的士兵的臉龐。
有人抬頭看了一眼這低語的軍官,有人則依舊沉默不語。
沒有人回應這看似微不足道的感慨,又似乎,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應。
“林恩先生,”
年輕軍官的聲音回蕩在何奧的隱藏式耳機內,“您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危險,我們申請進一步,到您的身後,這樣哪怕出現突發情況,我們也能掩護您順利脫身。”
“不用。”
何奧注視著身前密密麻麻的戰爭機械,語氣平靜而沒有起伏,“按原計劃,保持警戒。”
“可是···”
年輕軍官忍不住開口。
“哈哈哈,是什麼風把咱們林恩市長吹來了?”
也就在這時,一聲從那重疊的戰爭機械最深處傳出的大笑,打斷了年輕軍官的話語。
緊接著,那重疊的戰爭機械向著兩側分開,就如同被劈開的山巒一般,在中間讓出一條狹窄的裂縫之路。
行駛的陸地堡壘從這狹窄的裂縫中駛出,但這陸地堡壘上並沒有人影。
而何奧似乎並不感到奇怪,隻是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陸地堡壘。
一個儀器在陸地堡壘上亮起,緊接著,一個絡腮胡男人的全息投影被投射到地麵上,他走到何奧身前,仿佛周圍劍拔弩張的戰爭機器完全不存在,哈哈笑道,
“不好意思,林恩市長,我現在手頭有點事,沒辦法親自趕來見你,所以隻好讓投影過來了。
“不過我是早就仰慕林恩市長的大名,一直想要親自拜訪,但是卻苦於沒有門路,又怕林恩市長事務繁忙,沒有時間見我。”
“所以我過來了,”
何奧看著眼前投影的絡腮胡男人,表情平靜,“科佩斯礦業的傭兵團在伊蘭市附近演習,我總得過來看看,這附近正好有幾條商路,伊蘭市市小民疲,維持生計的交通運輸線出了問題,又要有很多人挨餓了。”
“瞧您這話說的,伊蘭市可是聯邦第四大城市,伊蘭市要是市小民疲了,那整個聯邦就民不聊生了。”
絡腮胡男人哈哈笑道。
“這誰說得準呢?”
何奧抬起頭,微笑著看著他。
“哈哈哈,我早就聽說林恩先生關心民生,沒想到一見麵的確如此,”
絡腮胡男人發現自己接不住何奧的話,打了個哈哈,然後他的投影出現在何奧的身側,岔開了話題,“林恩市長其實完全不用擔心商隊的問題,我們科佩斯礦業傭兵團一向熱衷於做好人好事,”
他掃了一眼周圍堆積如山的戰爭機械,抬起手來,“你看,這麼多機甲戰機裝甲車,等我們演習過後,附近的異獸都會被我們清乾淨,以後的商路,隻會更加的暢通無阻。”
“如果你們能順便保護一下我們的商隊就好了,”
何奧微笑著看著他,順著他的話說道,“正好伊蘭的商隊也是要雇傭傭兵的,雇傭誰不是雇傭呢?科佩斯傭兵團既能夠演習,又能夠賺一筆外快,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這句話,絡腮胡男人尷尬的一笑,“哈哈哈,林恩市長說笑了,咱們傭兵團歸屬於科佩斯礦業,一般不接外麵的活計的,不過,”
他話語一頓,似乎想起來什麼,看著何奧,目光微眯,指著身後的縫隙道路,笑著道,“不過具體也不是不能談,畢竟財團以賺錢為主,但在這外麵肯定不好談的,林恩市長要不進營地裡,我們見麵詳細談談?”
“林恩先生,請不要跟著他進去,裡麵太危險了,他甚至不敢本人來見你。”
年輕軍官焦急的聲音響在了何奧的耳畔。
何奧抬起頭,看了一眼身前裂開的‘縫隙道路’。
這條道路似乎一直通向整個傭兵團營地最深處,那如山般的戰爭機械佇立在這夾縫的兩旁,在陰雲遍布的天空下,顯得壓抑而幽深。
“我聽說剛剛有一架空艇墜落在了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