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的便當(1 / 2)

空茫的極地陸上此刻正呼嘯著刮著一片密密麻麻的暴風雪,三步以外看不到任何除了白色以外的東西。說不定伸出手張開,也看不清自己還剩幾根手指。

極晝還在繼續,但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靈現在都乖覺地窩在自己的地盤裡,不敢妄動。

皚皚白雪下厚厚的冰層裡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惹起一道銳角塔狀水痕,很快恢複了平靜。

水痕在冰麵下往遠處延伸,像是有巨大的神靈正在海麵用手指玩弄地撥起一道水浪。就在某個不明顯的邊緣,水痕戛然而止。

被擾亂的水流毫無章法撲成團,形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渦流彙聚著緩慢散開。

一個奇異的生物在水流裡漸漸顯出身型,人身魚尾,和諧又詭異。

卷卷的,黑色藻絲一樣的發順著水流大片,無序地鋪散在海水裡,細細碎碎像是霧氣浮在水裡。

最惹眼的就是正在海水裡小幅度晃著的寬大魚尾,形狀類似鯨魚的尾巴,隻是按比例縮小了。

魚尾和上身呈現黃金比例的分割,魚尾上細密的鱗片緊湊,閃著油潤的光澤,顏色發烏。

比之生物的皮膚,更像是某種珍稀的金屬。

和尾巴相比,那肌膚的色澤在泛藍黑色的海水裡幾乎都要泛出光暈了。順著魚尾和上身接軌的兩道淺淺人魚線往上,是白色的軟嫩肚皮。

再往上就是帶著些曖昧氣息的深粉色紅-櫻兩點了。

細看過去,鎖骨上脖子的兩側,分布著疊層狀,薄如蟬翼,正在微微翕動鼓出小股水流的腮狀物。

和人肖似的麵龐上唇瓣顏色偏淺,偏薄,看上去沒什麼溫度更沒什麼溫情。

翹鼻,杏仁眼,虹膜深藍,邊上奇異地泛著光。

眼角微微下垂,睫毛在水裡扇一扇能帶出小股的水旋兒。

一張臉昳麗精致,雌雄莫辯。

順著臉頰兩邊過去,那雙鰭狀的耳朵同樣暗示著這海裡肖似人的生物並不是人類。

族名塞壬,被族巫賜名安格斯。

此刻的安格斯就懸停在海水中,摸著自己的肚皮,似乎是在嚴肅思考著什麼。

幾秒後,他倒仰在海裡翻了個圈兒,魚尾順勢一扇,無聲地竄向原來的方向,原地的水旋兒還沒反應過來就失去了攪事精的影子。

水痕在接近一個奇形怪狀的海底冰山時,截然而止。他在「冰山」周圍晃了幾下,閃身進了一個隱蔽的冰窟。

洞窟內冰柱縱橫交錯,有灰色的金屬在裡麵支撐著。他靈活地越過幾個冰柱,準確摸到了洞窟裡的一個角落。

微微扶住手邊的冰柱,那生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麵的冰麵。

那裡麵不再是金屬製的東西,而是一個人。麵容透過冰麵的折射,隻能看出一個扭曲的輪廓,顏色倒是粉白鮮嫩,沒有正常人被凍死青灰恐怖的猙獰感。

他整個身子都被凍結在冰裡,隻能隱隱看到結實的身材和長直的腿。

安格斯尾巴動了動,微微平起自己的身體,遊近,湊近查看著那裡的人。

明明不是脂肪豐厚的類型,為什麼看上去這麼的好吃?好吃到讓自己念念不忘?

安格斯摸摸自己的肚皮,翻身翹著魚尾坐到了那塊冰上。皺著眉,他隔著冰麵去觸摸裡麵人的臉頰。

像是在撫摸著什麼稀奇的物件,垂頭,他盯著裡麵人緊閉的眼睛,睫毛扇了扇。

冰裡的人睡得非常昏沉,毫無反應。

安格斯挫敗地忍耐著因為長時間的盯視,胃裡不停翻湧上來的饑餓感,整條魚散發著喪喪的氣息吧唧貼在冰麵上。

腦門磕在冰裡人的胸口上,非常凶巴巴。

小仙魚一下子變成了小鹹魚。

他張嘴吐出一串細碎的小氣泡,拿指甲一個個戳著。戳完了,他臉色一黑。不甘心地又吐出一串兒繼續戳。

但是不管怎麼戳,最後的結果都是不要帶走他。

心情焦躁,安格斯尾巴亂翹著粗暴地在冰麵上惡狠狠拍了幾下。整個冰窟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嘎聲,而裹著人的冰塊兒也皸裂出蛛網樣的裂痕。

睡夢的中的人眼皮子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危險。

安格斯一直是族群裡最重口腹之欲的魚,在彆的魚隻求飽的時候,他不僅追求飽,還要求色、香、味和入嘴的口感都要是上佳。

他經常吃些奇怪的東西,也沒有魚見怪了。

但是以往他窮講究也就講究了,反正他能吃更能打,自給自足。但是他這會兒想吃的卻是祖祖輩輩傳了上千年,劇毒無比的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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