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阮璃沒動靜。
她有點怔愕。
某些早就被她丟去角落的記憶在慢慢複蘇。
這張臉，並不熟悉，卻也不陌生。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看這張清冷無表情的臉上露出憤怒表情或是不得不隱忍的模樣，是她的樂趣之一。
不過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他還不姓祁。在他被接走之後，她和舒馨心母女保持著鬥智鬥勇的日常。
起先，她斷斷續續在飯桌上從那個女人的嘴裡聽聞過他的消息，似乎過的不錯，後來還出了國。她不在意，聽的時候也不上心，之後很快便再沒聽過他的消息。
她是真沒想到，再見麵，他居然成了一麵難求的著名詞曲人！
這就有點尷尬了。
對方變化不大，畢竟離開的時候已經快二十歲了，少年長成青年，身高長了，五官輪廓漸深，最重要的是氣質變了。
此刻從對方的臉上，再看不見少年時期被戲弄的可憐、羞憤和隱忍，看著成熟又清冷。
阮璃克製著自己朝對方笑了笑。
他認出她了嗎？
還是，他一早知道Larissa就是她？
今天這局……莫非是鴻門宴？
可她因為嫌棄SG（Sweet Girl）女團組合名字俗氣，出道時用了新的英文名，家庭背景也全都隱去。
而且，女大十八變，雖然隻有幾年，但女孩十幾歲到二十歲變化大，加上她還化了妝——他或許根本沒認出她？
最重要的是，Ethan成名是在兩年前，那會她還沒出道，而這次也是她這邊主動邀歌，最多——就是巧合！
想到這裡，她心下稍定。
隻要不是提前被算計，哪怕過會被他認出也沒什麼。
那時候她像對待玩具那樣，憑心情消遣他戲弄他，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如今就算被他認出她也不可能怕他。
最多就是歌不要了，直接走人。
祁湛看了她一眼，眸色靜淡，並無異常。
而一旁，偉倫已經開始了他經紀人的工作。他首先表示了Larissa對《銀河》這首歌的喜愛，demo聽了很多遍，之後又表示在聽這首歌之前，Larissa就聽過他大部分作品。
“是麼？”男人眉尾輕抬，那雙深黑漂亮的眼睛落在阮璃身上，“你喜歡我哪首作品？”
原本到這裡，應該是阮璃的秀場。她應該用之前溫習過的資料，開始吹不著痕跡的彩虹屁，用以表現出合作的誠意。
偉倫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讚美，從她口中說出，要比其他人說有用太多倍。
她的真實個性和長相完全相反。
她長得很精致，五官純美、柔軟，眼瞳清澈如洗，笑起來眉宇間有種明媚的天真，又純又欲說的就是她這種長相。
她隻要勾出很淺的笑容，注視著某個人說話，沒人會懷疑她的真摯。
可偏偏，阮璃不配合。
她坐在那兒，笑容淺淡，甜度滿分，可就是不吹任何彩虹屁。
偉倫扶額，她該不是把之前記下的資料給忘了吧？
“連一首作品都說不出來，真的有聽過我的歌？”他修長的指尖輕輕點著沙發扶手，語氣冷淡的很。
“我隻聽過《銀河》。”阮璃揚了揚眉。因為要邀歌，不得不聽，說實話，歌很好。
但現在讓她為了要歌拍祁湛馬屁，恕她做不到。
偉倫感覺頭開始痛了，最終隻能自己救場，把話題朝《銀河》上麵拉。
他表示阮璃的聲線雖然不像《銀河》demo版的女聲那樣渾厚高揚，可她有自己的優勢和特質，聲線非常柔軟和甜美，並非黏人的甜，而是清澈如同溪水一般純淨的甜。
這樣清甜嗓音演繹出來的《銀河》，或許會少了一點撼動人心的力量，可卻更加唯美乾淨沁人心肺，是另一種風格，或許他可以在親耳聽一聽之後，再做決定。
“可以。”祁湛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彆墅裡就有最好的錄音棚，這是讓她試唱的意思。
阮璃：“……”
媽.的，真不想唱，她總覺得對方好像認出她了。
但是不唱的話，她家為這事前後奔走了數次的經紀人一定會炸毛。
算了，就當是為了她家經紀人唱的。
想到這裡，阮璃起身進錄音室，帶上了耳機。
偉倫對她的讚美並沒有誇大其詞，她聲線好，辨識度高，音準更是一流，現場版幾乎從不走調。
也因為聲樂方麵的特長，她考入了S城的音樂學院，去年這時候她被汀汀拉著去耀夢娛樂麵試，順利通過後當了一名練習生，然後在今年年初順利組團出道——隻可惜，是個小糊團。
要不是因為團太糊，她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
阮璃唱完了《銀河》，對方坐在與錄音室一玻璃之隔的控製室，疊著手臂眼眸半落長睫半掩，她看不清他眸底的神情。
她走出錄音室，他緩緩起身，朝她開口。
“這個風格的《銀河》，已經完全偏離了我作曲的初衷。”男人的聲音淡涼而冷漠，“奉勸一句，下次，若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還是彆設想著用冠冕堂皇的說法來走捷徑。”
阮璃有點臉黑，偉倫卻依舊笑得春風和煦，一邊虛心接受對方的建議，一邊詢問合作的可能性。
“也不是百分百沒可能，我需要考慮一下。”祁湛最終給了這樣的回複：“考慮之後，我會讓方覺再聯絡你們。”
阮璃聞言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