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鐘玥走的時候很沮喪,低著頭連肩膀都耷拉下來。
車門關上後,阮璃瞥了一眼身側的人:“欺負小孩子很有成就感嗎?”
祁湛拽緊掌心想要逃跑的手,將它緊緊握住,放在指尖輕輕捏:“他不是小孩子了。”
十七歲,已經什麼都懂了。
他第一次見到阮璃的那年就是十七歲。
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當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看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時,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女孩子總是更偏向於柏拉圖式的感覺和交流,而男孩子所想的,永遠過分直接。
哪怕現實裡什麼都做不了,腦海中也可以一次次的做上無數遍……
就像此刻,即便是在拍攝地的車上,周圍人來人往,她什麼都不用做,就隻要坐在他身邊這樣看著他,他內心也會不斷冒出各種各樣的念頭。
那些念頭,無一例外,全都難以啟齒。
她永遠都不知道,在他內心深處有多渴望她。
這種渴望,甚至可以讓他忽略她對他的各種小小“挑釁”。
但,說到底,他並不是真的不在意,隻是權衡兩者之間的暫時妥協。
但凡有機會,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減少情敵的時機。
“能在B城多留兩天嗎?”
這天晚上兩人單獨吃飯的時候,祁湛又提到了這個話題。
阮璃這會已經知道他為什麼想讓她多留兩天了,她看過日曆,後天是二月十四號,情人節。
他想讓她留下,無非是想和她一起過。
但她不願意。
“我明天還有通告,已經買了上午的機票。”她用叉子擺弄著盤子裡的牛排,直接了當的拒絕。
他看她一眼,點破:“你明天、後天都沒有通告。”
阮璃耐心到頭,笑了聲,擱下叉子:“看起來你什麼都知道,我的行程,我的時間表,我的工作地點……所以,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呢?找人取消我明天上午的航班嗎?”
餐桌上的氣氛頓時凝固。
他的視線還停留在麵前的食物上,修長睫毛半掩著眸底的情緒,她無從得知他的第一反應。
許久,祁湛抬起頭:“是我的安排讓你感覺不舒服嗎?”
他的眼底一片平靜,她不知道這種平靜是他收斂情緒後的特意顯露的,還是自始至終,他都平靜的很。
“不舒服?”阮璃反問,“你覺得我會舒服嗎?”
“抱歉。”他輕輕提了下唇角,是一個淺淡的歉意笑容,“我隻是想到你第一次來B城,想幫你把一切都安排的好一點。”
更何況,幾天沒有見她,加上也克.製著自己不去打電話發消息,他是真的想早一點看到她。
無奈祁家這邊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安排酒店和接機,也是希望等自己忙完能第一時間見到她。
“我是來B城工作的,除了這裡,我也經常飛其他城市,我有經紀人和助理,他們會幫我把所有事情都打理的妥妥當當。”
既然話題已經開始了,她也沒打算停下,“我不需要你……做這麼多事情。我是個成年人,我會照顧好自己。”
他看著她,緩緩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呀!”他這幅平靜如初的模樣真的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真傻,分明什麼都不知道,卻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看她生氣。
他都沒有脾氣的嗎,就一點都不想衝她生氣罵她幾句嗎?以前那個刻薄尖銳的祁湛去了哪裡?
他擱下叉子,取了膝蓋上的餐巾放在桌上,完全避開了之前的話題:“累嗎,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送你下去。”
阮璃沒有動,清麗的眼睛裡逐漸浮起一絲冷色:“祁湛,我們隻是接個吻而已,這不代表什麼。”
他擰眉,避開她的視線,側頭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
這是個很美麗的城市,繁華喧囂,無數人生活在這裡,工作戀愛分手結婚。
他一直都不太喜歡這個城市,因為來的太晚,對一切都感覺陌生,再熱鬨繁華,似乎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他沉默了許久,重新看向她時,深黑漂亮的眼底帶著幽幽的光:“可你沒有拒絕。”
阮璃愣住了。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推開我。你有很多次機會推開我。”
她語塞了。他那一眼,幾乎直直看入她心裡。
她要怎麼說?
她的確不討厭,她甚至……還有點喜歡。
誰會不喜歡呢,那晚在沙灘上的他那麼溫柔,她會有好感一點都不奇怪。
可是這點喜歡,並不能改變什麼。
相比這些,她更喜歡自由。
她不想被束縛住,她或許應該把事情都和他說清楚……
“祁湛——”
她才開口,男人已經起身打斷了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阮璃看著他,他唇角緊抿,表情明顯和剛才不同了。
她問:“不繼續談了嗎?”
他勉強勾起唇角,伸手在她頭上按了按:“你累了,明天還要趕早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著,他沒等她回應,率先走了出去。
他們吃飯的餐廳就在她住的那家酒店裡,他所說的送她,隻需要送到電梯口。
六星級酒店的電梯質量非常好,不過數秒,電梯就到了頂層,門開了。
她踏上走廊,回頭看他,他卻已經伸手按了關門。
兩人的視線在電提門關閉的前一秒對上,他側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第二天,方覺來接的她。
她心裡有數,昨天談成那樣,他今天不出現才是正常的。
還是年假期間,機場人不多,阮璃目前知名度不高,素顏戴個口罩和墨鏡,基本沒人會認出她來。
進候機室之前,方覺將一個小禮品袋遞給她,表示是祁湛吩咐的,一定要送到她手裡。
阮璃沒多問什麼,接過放進了隨行小包裡。
送走阮璃之後,完成任務的方覺回到停車場的黑色廂型車旁,他沒有上車,而是繞過廂型車,去了後麵另一個停車位的黑色轎車旁。
這輛黑色轎車,從酒店開始,就一路跟在廂型車的後麵。
他一早就知道,隻是被他送機的人不知道而已。
“BOSS。”他禮貌的敲敲後車窗,車窗降下,露出祁湛略帶倦色的臉。
“她收了?”祁湛一晚上沒睡好,今天狀態很差。
“阮小姐收下了。BOSS,我們回去嗎?您可以再睡一會。”
“先去醫院吧,大伯今天醒了,在醫院開會。”年後,祁家目前的主事人就進了醫院,生病的原因有點難以啟齒。
除此之外,因為他難得回一趟B城,幾個藝人和音樂人都安排了麵談合作事宜,原本就忙碌的一個年更加忙了。
他看了眼車窗外機場的天空,關上玻璃示意司機開車。
飛機上,阮璃取出包裡的禮物袋,遲疑片刻,還是打開了。
裡麵是一條綴著R字字母的鑽石項鏈,項鏈的牌子她知道,但是這個款式之前卻從來沒見過,應該是他特意請人設計的。
她沒有把項鏈拿出來,重新裝回去,丟進了小包裡。
如果她沒預料錯的話,這應該是他原本打算送給她的情人節禮物。
阮璃按住額頭,歎了口氣。
“你在煩什麼?”身側座位上,偉倫冷不丁的發問。
“哪裡看出我煩了?”她笑了笑,“我隻是有點累。”
“小璃,我是你經紀人,某種程度上,我是你現在在這個世界上關係最緊密的人。你確定你要對我說謊?”
阮璃蹙眉看了眼過道對麵的黃穎。
“她睡著了。”偉倫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視線始終定在她身上,他了解她,哪怕她不開口,他也知道她的心思。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阮璃看他一眼,將遮光板關上,閉上了眼睛。
他定定了看了她許久,而她始終沒再睜開眼。
偉倫沒再開口,靠回椅背目視前方,片刻之後,一道銳色從他眸底一閃而過。
二月轉眼就過去,這半個月,祁湛一直都在B城。
阮璃也非常忙。
《唱響》第一期開始錄製;新歌錄音和MV拍攝;幾個商演;雜誌拍攝……偉倫幾乎把她每一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滿滿的。
《唱響》的規則是,五位已知歌手登台演唱,五位未知歌手分彆向選定的已知歌手發出挑戰,隨後逐一登台演唱。
由觀眾投票是否挑戰成功,挑戰成功的未知歌手可以揭開麵具留下,和所挑戰的已知歌手組成合作組合,讓對方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意完成一次舞台。
挑戰失敗的未知歌手當即離開,但可以自行選擇是否揭下麵具。
這裡的挑戰,是欣賞的意思,欣賞你的舞台,才會發出挑戰,挑戰勝利才能讓對方完全依照自己的安排組成一次合作。
已知歌手如果累積三次被挑戰失敗,即失去坐鎮舞台的權力,需要離開舞台。
在這個節目裡,如果有能力,可以從第一期一直錄製到第十二期,如果沒有能力,可能三期之後就得走人。
而未知歌手,有可能是跨界的業餘歌手,也有可能是過氣但是出道多年的唱將……但無論是誰,隻要挑戰勝出,便可以完全主宰之後的合作舞台。
在《唱響》的舞台上,一切憑實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