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
書黎猛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有點懂他的意圖是什麼,人在害怕和緊張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緊握住拳頭,若抓著東西,手一定會使勁用力,他想借此知道她有沒有撒謊。
可是,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嗎?
第一次被同齡異性握手,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書黎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一種害怕和逃避的心理下意識地想讓他把手鬆開。
但書黎控製住了。
她任由趙景川牽著她的手,任由他們不清不楚地曖昧,悄悄地做一些這個年紀不被允許的事情。
過山車發動的時候,書黎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
過程中嚇人是挺嚇人的,可有他在身邊,她膽子也大了不少。
下來以後,書黎整理了下被吹得亂糟糟的頭發。
趙景川去買了瓶水,還買了兩根烤腸給她吃,嗓音溫柔道,“休息一下吧。”
兩人坐在長椅上待了會兒。
書黎拍了拍臉蛋,回憶了下剛剛的過山車,跟他說:“其實,也沒那麼恐怖吧。”
“看不出來,你膽量還挺大啊。”
“不。”書黎反駁道,“也是要看情況的。”
“比如?”
“我不敢去鬼屋。”
“那可惜了。”趙景川順勢逗她,“還想著傍晚快天黑的時候,跟你去一趟鬼屋的。”
書黎愣了下,小聲改口,“也可以試試。”
“又試?”他輕笑道。
“其實,我沒去過多少次。”書黎在想她這樣會不會有點明顯,儘量委婉地說,“得看是什麼程度的鬼屋。上一次跟我朋友去的那一個,真的特彆嚇人,一般般嚇人的話,有你在應該還行。”
趙景川目光落在她臉上兩秒,抓住關鍵字眼問:“有我在,還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書黎麵色漲紅,急忙解釋道,“如果你一點都不怕的話,有你在應該會不那麼害怕。我跟我朋友都很怕鬼屋,兩個都很害怕的人進去,害怕程度是會翻倍的。”
他哦了聲,“明白了。”
將烤腸吃完,書黎又跟著趙景川去玩了幾個項目。
中午的午飯,趙景川本來是打算直接請她的,奈何書黎死活不同意。明明是回禮,卻花了他這麼多錢,她強製性地把兩個人的飯錢都付了。
趙景川沒攔著她,免費的午餐吃得還挺津津有味。
飯後去買水時,還心情極好地順手給她捎了個冰淇淋,書黎看他總是買這些小零食給她,有種被他當成了小朋友的錯覺。
傍晚回去之前,他們還真去了一趟鬼屋。
遊樂場的鬼屋營業時間是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鐘,書黎不到六點就跟趙景川在鬼屋前候著了,成為了最早進去的人。
正因如此,鬼屋裡的遊客少得可憐,空蕩蕩的。
致使裡麵的沉浸感更強,也更嚇人了。
才走進去幾步,聽著內裡恐怖的音效,看著眼前陰森森的布景,書黎已經感到手腳發軟。
她不敢亂看,又不能完全閉眼,隻能畏畏縮縮地跟在趙景川的身後慢悠悠地走。
突然,書黎被腳下竄出來的一隻手嚇了一跳。
她低叫了聲,趙景川聽見動靜將她拉過來,防止她被道具再次嚇到。
書黎是真的很害怕,被猛然跑出來的兩個NPC嚇到後,她索性抓緊趙景川的胳膊,閉著眼睛來走。
趙景川沒讓她鬆開,任由她就這樣“作弊”安安靜靜地走完全程。
出來後,吹著外頭涼颼颼的冷風,書黎暗自鬆了口氣。
臉蛋被嚇得煞白,整個人沒精打采,像霜打的茄子般毫無精神氣。
往回走的路上,連跟前走來一輛花車險些撞上都沒反應過來。
是趙景川攬著她的肩膀將她拉回來,才避免了意外。
書黎緩過神來說了聲謝謝。
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低聲問,“被嚇到了?”
“有點。”
書黎頗為尷尬地瞧他一眼。
以為上次進鬼屋那麼怕是因為恐怖係數太高的原因,這裡的鬼屋沒那麼嚇人,可還是把她嚇了個半死。
書黎承認她高估了自己。
趙景川好笑地說道:“你的膽子,真的是忽大忽小。”
書黎沒法反駁,笑著順著他的話問:“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似在安撫她似的,“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每個人討厭的和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去了一次之後知道了,以後不帶你去鬼屋了。”
聽見他最後一句話,她愣了下,“沒事,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又菜又愛玩。”
趙景川的家跟書黎的有一段距離,但天很快黑了。
他還是堅持先把書黎送回家,自己再獨自回去。
這一次,他們沒有坐公交車。
趙景川攔了輛出租車,讓她節省時間更快回到了家。
可即便再快,到家附近的時候,天還是黑了。
下車之前,趙景川問她,“那個手機號碼是你自己在用嗎?”
書黎沒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問,呆愣著點了頭:“是啊。”
“行。”趙景川擺了下手,說,“回去吧,注意安全。”
書黎跟他說了聲再見,便轉身往回走。
梅韻清已經在家做好了飯,跟書海亮一起邊靠坐在沙發上嗑瓜子邊等她回來。
書黎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剛過七點。
比平時的晚飯時間晚了將近半小時,可能是昨晚騙了梅韻清說跟女生一起去逛廣場和書店的緣故,書黎心虛地走進去。
她站在玄關處,邊換鞋邊偷偷瞄他們一下。
梅韻清看上去很開心,看見她回來,笑著站起身說,“回來了啊,準備吃飯了。”
書黎去洗了下手,幫她忙將碗筷端出來。
看見書海亮也在笑,她坐下吃飯的同時,好奇地問:“最近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梅韻清勺了碗湯來喝,一時嘴快說出了口:“你爸加薪了,換了個崗位,閒了點也賺得多了。”
“這麼好。”書黎也跟著高興,試探地問,“那以後是不是就不用經常出差了?”
書海亮保守地說:“看情況,這還不好說。”
書黎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彆。
吃了一會兒飯,書海亮問:“聽你媽說,今天逛書店去了?”
“嗯。”
他下意識問道,“沒買書回來?”
“沒有。”書黎隨便說了個理由,“快考試了,就先不買了,反正也沒時間看。”
書海亮哦了聲,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但他似乎以為書黎是因為零花錢不夠才不買回來,飯後趁梅韻清在廚房洗完的間隙,他偷偷走進房間給她多塞了些零花錢,讓她看到想買的就買回家。
書黎愧疚地接過,瞬間好像做了錯事一樣。
特對不起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父母。
晚上洗了澡,書黎沒有上床,手機也沒看,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桌前看了會兒書,做了會兒作業才睡覺。
另一邊,趙景川到家一個人點了份外賣,如往日般將ipad放在餐桌上,邊看紀錄片邊吃。
吃完後,他隨手扔了垃圾,進臥室準備洗澡,突然又拿起手機打開短信瞧一眼。
趙景川單手打了幾個字發過去,便將手機扔在床上,沒再看過。
他以為書黎會像昨晚一樣,不一會兒就會給他發來回複,然而他洗完了澡,順手去廚房洗了水果進來,拿起手機去看竟然毫無動靜。
沒心情寫作業,他進書房看了會兒書。
睡前忍不住拿起手機再看一眼,孤零零的一個問句在短信框裡得不到回音。
趙景川無奈地歎笑了聲。
他發現,他根本捉摸不透書黎的心思,難道她沒聽懂他下車之前跟她說的那句話的話外之音嗎?
還是說,隻是單純的已讀不回。
或根本不在意。
***
五一假期的後兩天,書黎都在寫作業中度過。
老師布置的作業實在是太多了,她寫了足足一天半才把所有科目完成,最後隻剩下了半天的休息時間。
那天下午,家裡又來了親戚,叔叔帶著他家的小孩兒過來他們這兒吃晚飯。
書黎陪梅韻清去市場買了菜回來,然後便一直在客廳裡陪親戚家的兩個小屁孩兒玩耍。
逐漸變得無聊時,叔叔將自己的手機扔了過來。
小屁孩嫻熟地打開遊戲,玩得不亦樂乎,簡直到了忘我的境界。
見沒她的事了。
書黎悄悄溜回房間,鎖上房門,打算上床睡個午覺。
然而,外頭實在太吵,房間隔音又太差。
書黎怎麼睡都睡不著。
翻來覆去,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趙景川,想到明天能看見他就格外興奮。
毫不客氣地說,書黎上學的動力,有六成是他提供的。
突然,她想到那台從遊樂場回來後就一直被她遺忘的手機。
書黎隻是想著他那天晚上回去後會不會發信息來找她,下床從櫃子裡翻出來,點開屏幕一看才發現趙景川還真在那天晚上找了她。
他在短信裡問她:吃飯沒?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個問句,但能看出來他是找一個由頭來找她聊天。
她竟然連看都沒看一眼。
書黎追悔莫及,點進短信猶豫了幾分鐘,快速發送了兩句話過去。
書黎:對不起。
書黎:我……才看見。
趙景川當然沒有即刻回複她。
沒得到他的回複,書黎更睡不著,蓋著被子眯一會兒就拿起手機看一眼,將鈴聲調到最大,把手機放在枕頭旁。
不知過了多久,叮的一下。
書黎猛地從淺睡中清醒,拿起手機,半坐起身來看短信。
趙景川回複了她兩個字。
趙景川:沒事。
書黎看著這回複,竟然有些無從下手,不知道接下來該發什麼過去才好。
她糾結了半分鐘,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
手機鈴聲又響了。
擔心聲音太大會惹人懷疑,書黎關小聲了些。
趙景川問:在乾嘛?
書黎曲起膝蓋,坐在床上,回複他:家裡來了親戚,陪小孩玩了會兒。
總不能說她在床上準備睡覺吧。
趙景川:作業寫完了嗎?
書黎:寫完了啊。
趙景川:這麼快?
書黎意外地問:你沒做完嗎?
趙景川:嗯。
趙景川:還剩挺多的。
書黎詫異了下,覺得這好像不是他的風格。
在她印象裡,趙景川一直都是一個按時完成作業的人,抄作業或不交作業根本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兒。
書黎:那怎麼辦?
書黎:今晚能寫完嗎?
趙景川:可以。
趙景川:就是可能會有點晚。
書黎:你還剩下什麼沒做啊?
書黎想,其實有些地方她可以幫他分擔一下的。
比如,語文作業裡有一項任務是讓大家把課文節選片段的名著一遍,寫一篇500字左右的觀後感。
這名著書黎早就看過了,所以她隻需要再草草翻一遍就完成了作業。
如果趙景川沒看過的話,那耗時可太久了。
趙景川:語文、英語。
趙景川:還有化學,現在正在做……
書黎看見他最後剩下的兩科,覺得有點好笑:你是不是……不太喜歡語文和英語啊?
趙景川:談不上不喜歡,隻是不感興趣。
書黎:那你看了語文老師讓看的名著了嗎?
書黎:這得看很久的。
趙景川:沒看。
趙景川:你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