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館老板開門做生意,雖然也瞧不上呂行的行為,但總歸不好得罪人,畢竟呂行的父親呂岩也有官職,若是呂家人來鬨事,他也難辦。
江雲康看老板麵露難色,馬上表示明白說不用,他另有辦法。
呂行臉色黑青,他原想著寫個道歉信,江雲康自個兒收著就好,可沒想到江雲康竟然要貼出來。
“江雲康,不,江三郎,你彆這樣好不好?”呂行朝江雲康追出去。
江雲康聽到呂行的喊聲,腳步卻更快了。
像呂行這種人,就是地上的狗皮膏藥,沾上後,不用力一點,根本甩不掉。
所以他得來一點狠的。
經過這個事情,就算呂行能中秀才,往後也難被書院舉薦去考鄉試。畢竟沒有證據就懷疑同期舞弊,算是人品問題。
呂行踉踉蹌蹌追出去的時候,江雲康已經大步走了,連個影子都沒追上。
接收到四周人鄙夷的目光,呂行兩腿無力坐在地上,心裡委屈得緊,也就哭了起來,反倒是更讓人看了熱鬨。
江雲康把呂行的道歉信貼到了考場附近,花錢雇了兩個地痞看著,打算張貼到府試結束。這裡書生來往眾多,效果不比貼在書館裡差。
不過,原以為呂家人會來鬨,可呂家卻一直沒人來。到次日考試時,本來前十的人需要去領坐堂號,但第二的呂行卻沒有來。
等考試結束後,書硯打聽來,說昨日有人看到呂行被府衙的人帶走,這才耽擱了今日的考試,但不懂是為了什麼事。
林源聽到呂行沒來考試,當即拍手叫好,“管他什麼原因呢,反正他不來考試,就得等下次了。”
江雲康倒是有些好奇,在想會不會和昨天的事有關。
等江雲康回到承安侯府,正好遇到徐國公府的小廝過來找他,便讓林源先進府。
那小廝把江雲康帶到沒人的拐角處,隨後低聲道,“昨日江公子在書館時,國公爺也在。國公爺明白您年輕有心氣,確實該治治呂行那種人。他也把昨日的事和主考官說了,呂行那般言論,不僅僅是質疑您,也是在懷疑主考官。他被帶到府衙時,還沒等問話,就嚇尿了,哭著說他隻是一時昏了心智,這才說了那些話。但主考官和其他人聽到這話,便知道呂行的人品不行,取消了他的府試資格。”
這次被取消資格,往後再參加科舉時,人品這關他還是過不了,等於永無科舉的機會。江雲康聽到這裡,心裡更爽了。
不過,徐國公府的小廝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呂行這種人,就算這次沒被取消資格,往後也會被人檢舉。所以國公爺要小的來傳的,是其他話。”
“國公爺說您這次科舉大放異彩是好事,但往後的日子還長,那封道歉信貼個兩日便夠了,既然呂行已經倒黴,您不用也把自己往裡搭。”
徐國公挺喜歡江雲康的為人,徐放和江雲康一起玩之後,雖然還是性子執拗,有時卻能聽進去一些話。
故而徐國公才會幫這一把,既告知了呂行遭到報應,也是提醒江雲康越是有好成績,越該低調一些才好。不用為了呂行這種人,讓自己有什麼意外。
江雲康聽得愣愣的,回神後才恍然大悟,他昨日隻想著把呂行往死裡壓,卻忽略了這是規矩森嚴的古代。
“多謝國公爺提點,確實是我有些年輕氣盛,沒思慮周全,待府試結束,我一定會去國公府登門道謝。”江雲康感激道。
小廝笑著說客氣了,“最後還有一個事,您和世子玩得好,國公爺也希望您有空時能多規勸一些世子。”
“國公爺的心思我明白,世子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過是眼下還沒看清楚本心,待日後經曆多了,一定會有上進的那日。”這話倒不是奉承,江雲康和徐放接觸後,確實覺得徐放是有想法的,不過叛逆期比較長,需要一個事情來突然醒悟。
送走徐國公府的小廝後,江雲康立馬讓人去撕了呂行的道歉信,既然呂行得此報應,就不需要再貼著道歉信。想來呂行這會,會非常不好過。
事實上,呂行的精神狀態已經不太好了。
昨晚被接回呂家後,呂岩一句話都沒說,直接舉起棍棒打去。
呂家嫡子隻有呂行一個,在呂行上邊,還有個出色的庶子。蔡氏為了不讓呂家大權落到庶子手中,從小就要求呂行一定要讀好書。呂行也確實讀得不錯,可蔡氏和呂岩卻忽略了呂行的人品教育,一味地追求讀書,卻在其他方麵寵溺,才會有今日的結果。
這個事情不僅毀了呂行的前程,也給呂岩的臉上抹了黑,呂岩打呂行時,每一棍都下了狠手。
呂行被打了個半死,等今日醒來時,便高燒不斷,隻剩一口氣吊著,嘴裡卻念叨著要當狀元。
呂行這個人,在江雲康這裡就算過去了。
他回到三房時,沒看到林源,反倒是看見六弟在書桌邊寫字,走近後,才看到六弟在記賬。
林氏過來道,“源兒過來打聲招呼,說太累了,要回去休息。六弟今日下午就來了,說趙姨娘不識字,想讓我教他算賬。”
江雲成放下毛筆,規規矩矩地行禮後,期待道,“三哥,你考試如何?這次還能拿頭名嗎?”
府試第二場和第一場難度差不多,不過是在第一場的基礎上,再淘汰掉一些人。既然難度沒變,那江雲康自然不用擔心,最重要的是第三場的策論。
和六弟說了兩句話後,江雲康本想留六弟用飯,但六弟卻不肯留下,很快就告辭了。
“六弟怎麼這般客氣?”江雲康問林氏道。
“可能是怕被母親知道吧。”林氏跟著江雲康往外間走,“以前趙姨娘是母親的丫鬟,如今做了姨娘,也日日去母親跟前伺候。他們母子過得節約,我有時也想幫幫他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雖說這段日子孟氏對三房的態度有所改觀,可孟氏到底不喜歡他們,趙姨娘要在孟氏眼皮子底下討生活,和他們走得太近,並沒有好處。
江雲康之前就想過六弟的事,上回他就慶幸,穿的不是六弟,不然要他在孟氏跟前日日做小伏低,怕是會憋出病來。
“六弟若是有個算賬的本事,日後倒是好幫著管家。”江雲康本想說可以去學做生意,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商人地位太低,承安侯他們不會同意。
夫婦二人坐下後,沒過多久,彩萍就擺好了晚飯。隔壁的林源派人來傳話,說要睡到明早,不過來用飯。
吃過飯後,江雲康帶著林氏在附近的園子走一走,當做消食。
林氏搖著蒲扇,看著池塘中的蓮蓬鮮嫩,讓書硯去摘兩朵回來,她和江雲康則是站在長廊裡。
池塘四周的蓮蓬早已被摘光,書硯得撐船往池塘裡劃一點,在書硯剛上船時,林氏看到江雲熠從遠處黑著臉走來。
“咦,那不是五弟嗎?他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江雲康順著林氏手指的地方看去,江雲熠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等人走近後,他喊了聲“五弟”。
江雲熠打量了兩眼江雲康和林氏,敷衍地行下禮,便轉身走了。
林氏說了句奇怪,“咱們府裡,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五弟氣成這樣?”
江雲康想了想,抬眉道,“或許明日就知道了。”
到了次日,江雲康夫婦去正院請安時,還真知道了。
承安侯這段日子身子不適,沒有職務在身,家中有一堆美妾,卻又有心無力。閒得無聊之下,正好這段日子江雲熠在家,想著江雲熠縣試都沒過,便讓江雲熠每日去找他讀書。
可承安侯自己的學問,也不過爾爾,江雲熠時常覺得承安侯說錯了,但剛提出,就會被說不尊長輩,這才十分氣憤。
本來江雲熠縣試沒過,還不想去書院,但在家中忍不下去,昨晚就和孟氏說要去書院讀書。
江雲康聽孟氏說了兩句,又聽大嫂附和幾句,便猜到事情緣由。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說的無非是些吃了什麼、用了什麼、京城裡有什麼新鮮事。江雲康無心說這些,便坐著聽孟氏和其他人說。
等孟氏看到林氏,問了幾句腹中孩兒可好,又轉頭看向氏,“三丫頭還病著嗎?怎麼又不見你帶來請安?”
向氏的女兒行三,大名江琪芳,從出生起,向氏就很少抱出來。
“回母親,前些日子著了涼,一直沒有好,也就不敢抱出來吹風。”向氏說話時,下意識看了眼邊上的江雲啟。
孟氏不太高興地皺眉道,“才三個月大的小人兒,卻生了那麼多次病,到底是你們夫婦不上心,還是伺候得人粗心?若是伺候的人不行,我這裡給你們送兩個過去,免得你們一天到晚地敷衍!”
雖說向氏最後生的是女兒,但好歹是嫡係的嫡女,從安和郡主有喜後,孟氏就放下這個心事,時常會問到江琪芳的事。
向氏確實不太上心,這段日子紅梅身子好了,處處與她爭寵作對,她想快點有孕,卻總被紅梅壞事,江雲啟也次次配合紅梅,弄得她心力交瘁,不知怎麼辦才好。而且看到女兒就會想到之前的尷尬,便不太願意去管,隻讓奶娘他們照料。
聽到孟氏這麼說,向氏趕忙說不用,“奶娘他們不敢不上心,就是琪芳身子比較弱。”
孟氏卻不信這話,“待會我跟你一塊去看看,你可彆唬我。”
說完後,孟氏讓其他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