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見過張大人,張夫人。”江雲康目不斜視地行禮。
張侍郎這會唇色還有些發白,麵色不悅地看著江雲康道,“你來我家,到底想說什麼?”
“回大人,我是想讓您能給徐世子一個機會。”江雲康道。
“憑什麼?我不願意嫁女兒給他,難不成徐國公府還要拿權勢來壓我?”張侍郎說得激動,咳了好幾聲,引得邊上的張夫人直皺眉。
“自然不是。”江雲康道,“婚姻嫁娶結的是兩姓之好,長公主殿下隻是讓我來傳幾句話。”
“徐世子過去確實荒誕,不值得人信賴。倒不如讓張大人和張姑娘用一年時間來考驗他,若是他在此期間能有所建樹,一年之後再重新考量他。”
“當然,如果在此期間,張姑娘尋得其他良婿,那就是她和徐世子沒緣分。徐國公府絕對不會為難,隻求張大人給個上進的機會。”
“不知張姑娘有沒有說過,前些日子徐世子還救過張姑娘,也是那次的一麵之緣,讓徐世子對張姑娘動心。”
張侍郎不知道這個事,轉頭看他夫人,張夫人也是搖頭。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再給他機會。什麼一年兩年的,我都不要,我不信徐放能有出息,你也彆說了,我家不留客。”張侍郎臭臉讓江雲康離開。
江雲康見張侍郎態度堅決,隻好暫時告退,還是得徐放好了後,他自己來。
但他剛說要告辭,屏風後突然發出一聲“等等”。
江雲康回頭後,沒看到有人出來,隻聽到一個柔柔的聲音。
“有勞江公子走一趟。也麻煩江公子和徐世子說一聲,這一年,我等他,我也不會相看其他人家。隻不過,我父親也說得對,他的過往很難讓人信任,他得拿出他的上進,讓我父親改觀。”
“還有,這個事也請江公子不要聲張,姑娘家的名節要緊,不好多傳。”
江雲康聽到這話,立馬說好,生怕張侍郎反悔,趕忙出去帶著書硯走了。
張侍郎衝到屏風後,顫抖的手指著女兒,“你……你怎麼能答應呢?徐放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
“回父親,女兒都知道。但他既然說要上進,那就看看他能多上進。如果他願意為了女兒而拚命努力,這樣的男人,豈不是難得?”張月英語速很慢,麵上看著淡定,實際心裡已經緊張得不行。畢竟方才的那些話,確實太大膽了。
張侍郎盯著女兒說不出話來,倒是張夫人更懂女兒的心思,過來問道,“江三郎說徐世子幫過你,可是真的?”
“回母親,是真的。”張月英點頭道。
“哎,這也不知道是什麼緣分。”張夫人無奈歎氣,卻又了解女兒的性格,女兒會這麼說,便是心裡也看上那徐放了,她隻好也勸道,“老爺,要不然咱們就看看吧,反正長公主說了,咱們另外尋找女婿也可以。看看也不吃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張侍郎也不能說不,畢竟是他女兒親口放出去的話,“你呀你,都怪我們以前太寵你了!”
張家鬆了口,江雲康馬不停蹄地去徐國公府傳話。
徐放聽到後,頓時不歎氣了,高興得直誇江雲康。
江雲康當了回傳話筒,回到承安侯府已經天色很晚。
卻遇到了大哥的小廝。
他跟著去了園子裡的涼亭,大哥已經在那裡等他。
江雲帆這段日子,肉眼可見地變憔悴了。
“三弟,你來了啊。”江雲帆坐下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坐下,我們說會話。”
江雲康坐下後,先開口問,“大哥是不是要說月銀的事?”
江雲帆掏錢的手頓了下,但還是把錢掏了出來,“這個事,是母親做得不妥當。我已經和她說了,下個月會照常給你們發月銀。”
江雲康看了眼大哥遞過來的錢,沒伸手去接。最後,江雲帆把錢放在江雲康的大腿上。
“說句心裡話,三弟並不喜歡侯府吧?”江雲帆側身看著江雲康,他這些日子都在忙職務上的事,已經許久沒這麼和江雲康說過話了。
見江雲康不說話,江雲帆心中也能了然,長長地歎了一聲,“其實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何父親不能聰明一點,母親的心胸為什麼不能大一點?”
“明明我馬上就要被提拔,結果因為父親參與奪嫡被貶官,連帶著上司也對我不如從前。”
“但是吧,子不語父母之過。父親和母親是有他們夫婦不足,可他們畢竟是我們的長輩。”
江雲帆往後麵的欄杆靠去,辛苦一整日,這會看著滿天的繁星,說出這些心裡話,肩上才感覺輕鬆一些,“今日我與三弟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們改變不了出身,就努力改變命運吧。”
“我知道三弟是個胸有丘壑的人,來日我們兄弟還要互相扶持呢。”
聽到這裡,江雲康才拿住膝蓋上的錢。
他和大哥彎唇笑了下,“大哥說得對,以後我們還要一路扶持。”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直白,大家心裡明白就好,不然說出來,多少都會變味。
江雲康拿著錢回去後,和林氏說了一聲,便累得躺下休息。
又過了幾日,在江雲康覺得能無事到院試時,徐放再次跑了。
徐國公和長公主本來是想在京城給徐放安排一個官職,但徐放不同意,還是那句話,他覺得靠關係丟人。
簡單收拾了包袱,徐放帶著東豐投軍去了。
他留下了三封信,爹娘和江雲康各一封,還一封送去給張月英。
給江雲康的信上說,往後他的爹娘就是江雲康的爹娘,此去邊境,徐放就是衝著建功立業去的,他會拚了命地去掙功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還請江雲康多看顧他的爹娘。
徐放還寫了,雖然世人都看不上武將,但他就想讓世人看看,他這個臭當兵的,是如何幫著那些人回歸故裡,打回北疆故土。
江雲康看完徐放的信時,多少有些沒反應過來,但等情緒平靜後,又不覺得意外了。畢竟這是徐放,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情。
把徐放的信收好後,江雲康寫信給木疆,如今的木疆已經升了百戶,雖然邊疆很廣,但如果木疆能遇到徐放,希望他能照應下徐放。
而徐國公夫婦則沒那麼快接受,兩個人是幾夜沒睡,在江雲康第三次上門後,長公主才擦著眼淚罵徐放是“沒良心的”。
而徐國公也顧不上臉麵,雖然讓彆人知道兒子投軍很丟人,但還是去找軍中的熟人,想打聽徐放去了哪裡。
但徐放這次是打定主意靠自己,便改了姓名,隻是每個月給家裡寄來一封平安信。
徐放此舉,也驚呆了張侍郎。
張侍郎這種讀書人,最看不上那些武將,當即讓張夫人去給女兒相看夫婿。
張月英卻攔著不讓,她看完徐放給寫的信後,倒是覺得,徐放那腔鮮衣怒馬的少年意氣,更讓她驚豔。
接下來的兩個月,倒是沒其他大事。除了偶爾會遇到於景山和孫哲,聽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江雲康順利地來到了八月,院試即將開始的時候。